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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和夏未央交往過。她比我低一屆,但同屬一個學院。她那個時候有好感的人是周笑非的表弟。”

    霍希音覺得小腹有些疼痛,她覺得難受,卻笑了一下,慢慢地說:“沒有交往過能代表什麼?代表沒有情意麼?你有好感的人依舊是她不是麼?”

    他看著她,說:“我的未婚妻是你。”

    霍希音冰涼地笑:“那又怎麼樣。我無非是因為和夏未央長得像才讓你注意到,即使在去年你都還沒想過要忘了她。到現在,她有請求,你也有責任感地義不容辭去做。可你在幫助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知道後會是什麼感受。那不是別人,那是夏未央。就算拋去我自身不提,我的親人因為她和夏儀出的車禍,也因為她們霍家才支離破碎,公司才烏煙瘴氣。我不追究不代表我就不知道,我不追究也不代表我不在意,她是誰夏儀是誰我永遠記得。你知道這個卻還希望兩全其美,並且希望瞞住我,紀湛東,你難道不覺得荒唐?”

    “你的私生活藏得真是好,竟然連周臣和沈靜都不知道。我昨天還在想,假如沈靜沒有把你介紹給我,我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或許就沒這麼多麻煩,和過去一刀兩斷也未嘗不會。”

    “紀湛東,你一直都是個好編劇。你總是有本事在每一幕落下的時候給出一個精彩的結局,意料不到,峰迴路轉,又皆大歡喜。我很想知道,這次你又想怎麼圓滿?”

    霍希音的口吻自始至終都是平靜,可她真的希望自己能有沈靜那樣的勇氣,用經典的國罵問候一下對方以及對方的祖宗十八代,但是她從小到大從沒說過,此刻也依舊無法說出口。

    她的手放在沙發上,指甲都因用力泛白。她有輕微的嗡嗡的耳鳴聲,可她知道室內依舊很寂靜。

    紀湛東緊緊抿著唇,他的神色比她好不到哪裡去。他大概從小到大都沒被人這麼詰問過,她的一字一句,就像是薄薄的刀刃,挑明了模糊,揭開了傷口,劃出了界限。

    只有燈光是柔和的,暈染了他分明的稜角,紀湛東的眉眼斂起,手搭在沙發上,大拇指在上面極其緩慢地畫著圈。

    良久後,他終於再次開口,煙一般飄渺的聲音,淡而軟,卻異常粗噶:“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空話。我對不起你是事實。我的決定影響不了你,你既然挑開,也必然已經做好了選擇。你是走是留,想做什麼,我自知如今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影響你,當初是我一時糊塗,全部後果我來買單。”

    “如今你做什麼都合適,你要打要罵,要走要留,我全都接受。我一直等著這一天,猜測你知道所有的事後會怎樣對我攤牌。我把我們的開頭做得她拙劣,總該受到懲罰。可假如你永遠不知道,我會傾盡下半輩子來補償。”

    他的眸子始終鎖住她,但霍希音一直扭著頭。他說得極緩慢,頓了頓,又繼續說:“對你,我只後悔兩件事。第一件是當初的錯誤,第二件,是遇到你太晚。”

    霍希音的心臟狠狠跳了一下。她覺得暈眩,呼吸困難。紀湛東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伴隨著越來越嚴重的耳鳴聲。房間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沉悶,她覺得渾身發冷,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在這個時候竟然還笑了一下,接著慢慢站起來,向房門走過去。她坐得僵硬,右腿已經發麻,起身的時候大腿碰到櫃角,紀湛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被她很快掙開。

    “我自己能走。”

    她閉眼,定了定神,稍稍有些清明,接著盡了最快的速度走向門口。她握住門把,身後紀湛東叫住了她。

    他的話在她聽起來又低又輕,模模糊糊地傳進她的耳朵里,一點都不真切。

    “……我捨不得你。”

    霍希音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理解,她扯動嘴角,回頭,卻霎時暈眩,心臟沉沉地壓住所有,身體卻又輕飄飄的,她好像難以控制自己的反應,她的眼皮也很沉,眼前黢黑,卻突然瞬間炸開了刺眼的白光,如同樹蔭下的光斑。耳中蜂鳴,她張口,卻發不出聲音。

    她同時也覺得小腹難受,她鬆開門把,手覆上那裡,那麼一瞬間,卻被她無限放大,延遲。她感到自己一點點下沉,墜落,下面是深淵,而她已經跌了下去。

    她隱約像是預知了什麼,想彎一下唇角,但沒有成功。但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眼皮合上的那一瞬,心中突然湧上的那股疼痛,以及一絲明晰的痛快。

    “是自然流產。她本來身體就虛弱,又不注意,又受到了刺激,又是懷孕的危險期,孩子沒能保住。”

    “大人雖然昏迷,但沒太大問題。不過還是好好調養吧。她各項指標都不高,建議靜養一段時間。”

    “別太傷心了。還都年輕,安心下來,放鬆,孩子以後會有的。”

    霍希音在昏迷中隱約感到自己的手背被人按住,隨後便有清涼的感覺拂過。但她並不舒服,手一直在掙扎。再接著對方的力道加大,她不是對手,她緊緊閉著眼,眉頭緊蹙,眼角很快有一滴淚滲出來,不受控制一般。

    手上的壓力很快鬆了下來,有一個沉沉的男聲響起:“先等一下。”

    “那也好。她雖然昏迷,但仍舊情緒不穩定,你安撫一下,等會兒我再過來給她輸液。”

    腳步聲遠去,有熟悉的氣息圍繞上來,接著有人抹去了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指尖和她的眼淚一樣涼。

    兩人鼻尖對著鼻尖,臉頰對著臉頰,呼吸對著呼吸。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想避開,卻被固定住。

    “……對不起。”

    他說得依舊很緩慢,聲音低低的,聽起來遙遠而沉悶。他握著她的手,掌心也是冰涼。

    “我沒有想到會成這樣,都是我的錯。”

    他的聲線愈發粗噶,像是被重重碾過。靜默了一會兒,霍希音突然感到有滾燙的淚滴在她的臉上,一大顆,然後順著臉頰慢慢滑下。

    他哭了。

    霍希音的意識模糊又清明,並不覺得疼痛,也不十分清楚他為什麼會落淚。她躺在那裡,就像是一個擁有混沌意識卻無法活動的木偶。她只覺得十分難過,異常憋悶。

    她無從開口,又因為麻藥,漸漸覺得眼皮比原先更加沉重,終於再次沉沉睡去。

    霍希音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依舊在掛著吊瓶。她覺到清晰的疼,整個人陷進病床內,腦袋沉沉地壓著枕頭,沒有力氣。

    她微微偏頭,沒有看到紀湛東。她在朦朧里的時候,似乎有個人一直握著她的手,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籠在被子裡,手背上還有膠布。

    她的動作驚醒了在一邊小憩的看護。是一位很慈祥的大嫂,挽著髮髻,一臉和善的笑:“你醒了?覺得餓嗎?我去給你弄一點吃的好嗎?”

    霍希音微微皺著眉,嘴唇乾涸,搖了搖頭:“給我倒杯水,謝謝。”

    她此後幾天一直住在醫院裡。每天吃飯喝水吃藥休息,室內一直安寧。她沒有再見到紀湛東,她猜想他可能已經回了C城。

    她並沒有交代,可她的物品卻一點點被從家裡搬到了醫院。貼身衣物,以及經常翻看的書和雜誌。

    單人病房裡只有她和看護。大嫂十分盡職盡責,寸步不離,每天在餐飯時間都會送來很好的菜色。賣相極佳,口味極佳,營養也極佳,霍希音可以肯定這並非出自醫院的餐廳。

    衣食住行,她均被照顧得無微不至。連她打電話過去請假的時候,都被告知紀湛東已經幫忙替她請好,連理由都十分妥當,兩周的時間。

    如此,她又懷疑他並沒有走,但她依舊沒看到他的身影,連聲音也聽不到。

    第 二十三 章

    23、

    她依舊失眠。輕微的光亮和聲響就足以讓她驚醒。她在此之前從未住過院,這裡讓她有些陌生。後來她請看護去買了一個眼罩,眼前完全漆黑,她握住看護的手,終於勉強睡了過去。

    她的事終究還是被沈靜知道。沈靜本來正在國外度假,聽到她的消息立刻趕了回來。並且一看到她弱不禁風的模樣眼眶就紅了,快步走過去,一把抱住她。

    霍希音覺得自己雖然身體虛弱,但還不至於到孱弱的地步。但沈靜的表情分明像是傷心欲絕,連話都有酸腐風的趨勢。

    “兩個月的時間,你竟然瘦成了這個樣子,這是折磨自己呢?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你這樣得不償失懂不懂?眼窩都凹下去了,看了就讓人心疼。”

    周臣站在門口,英俊的面孔頗有些無奈:“你真是一竿子打死所有的。”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你去買些雞湯來吧。哎還是算了,讓咱家阿姨做一下吧,比較新鮮。”

    “雞湯沒問題,但希音現在有湛東請的廚子在料理飲食,你確定需要你來幫忙?”說罷周臣又覺得不妥,清咳了一聲說,“你別太著急亂了陣腳,越幫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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