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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請問,你結婚了嗎?”
陳遇笑得更不自然了,又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沒有。”過了片刻又說,“不過我有女朋友。”
一時間包廂里竟然靜默了兩秒鐘。在座的未婚小女子們聽了他的話,估計心情狠狠地大起又大落了一番,此刻臉上紛紛色彩斑斕,有兩個甚至連笑容都快掛不住。
霍希音繼續好心情地作壁上觀。
美女也是過了半晌才問:“她也在T市嗎?”
陳遇點點頭:“前段時間剛從國外回來。”
“職業?”
“記者。”
“年齡?”
陳遇說:“這個問題不大好吧?”
“那姓名?”
陳遇猶豫了半晌,才說:“夏未央。”
霍希音臉上的笑容僵住,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而陳遇依舊在笑,只是已經明顯快要招架不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那邊又重新熱鬧起來,霍希音卻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壓都壓不住。肖君麗湊過來,摸了摸她的臉,問:“你不舒服嗎?要不要緊?”
霍希音搖搖頭,拿起包站起來,沖她勉強笑了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在外面呆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慢慢整理了思路走了回去。一進包廂,聚會竟然已經散了,肖君麗過來挽著她的手,說:“除了幾個離家近的,陳領導說要把剩下的女士們一個個地送回家,走吧。”
霍希音笑:“他那車子也塞得進去?我住的也不遠,就不擠你們了,你們先走吧。”
霍希音走在人群最後,她本來沒有喝多少酒,此刻卻覺得腦筋轉不過彎來。她有一點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路,而那雙嶄新又不舒適的高跟鞋又沒能很好地給予支撐,於是中間一個踉蹌,霍希音差一點摔倒,幸好這時有一隻有力的手及時地扶穩了她。
那隻手幫她站穩後卻沒有很快收回去,霍希音很快就聽到了一個清涼悅耳卻又熟悉無比的聲音:“你喝酒了?”
紀湛東此刻正低著頭慢悠悠地看著她,眼角微微挑起,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他穿得隨意休閒,估計也是從某個包廂里出來。霍希音向他身後一看,果然站著好幾個衣冠楚楚又目不斜視的精英。
他回頭對那幾個人說了幾句,那些人便先行離開,臨走之前衝著霍希音微微笑著致意,霍希音也以無比標準的笑回了過去。
紀湛東問:“你怎麼在這兒?有聚會嗎?”
霍希音點頭:“單位組織的,剛散。”
他的唇角勾了個漂亮的笑:“那走吧,送你回去。”
其實只有十分鐘的車程,但前方似乎發生了一樁車禍,急救車和警車在最前面,後面跟了一條長長的車隊。
霍希音眯著眼看過去,陳遇的車子竟然也夾在車流之間,進不得退不得,和它的車主人剛才在包廂的處境一樣尷尬。
紀湛東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霍希音解釋:“副處長的車子,剛剛說要送一乾女士回家,照現在這情況,估計心裡急得不行了。”
“你前兩天不是說領導新換了人,是他麼?”
“是,陳遇,一位帥哥領導。”
紀湛東微微一怔:“陳遇?”
霍希音看了他一眼:“又是你認識的?”
“確實是見過一面,”紀湛東清咳一聲,淡淡地笑,“不過不熟。”
又過了五分鐘,車子終於緩緩地前行。紀湛東說:“你前陣子不是說要學車麼,學得怎麼樣了?我最近空閒時間不少,可以幫你練練車。”
“不怎麼樣,我現在也就勉強會了起步和倒車。”
“多練習就好了。明天周六你有空嗎?我陪你去郊外上上手。”
紀湛東就是有這樣的本事,明明總是一副不上心的模樣,卻偏偏又能事事記得很清楚。霍希音自己都不記得跟他提過新副處上任的事,想不到他至今都沒忘。現在又是這樣,紀湛東明明上一次陪她練車還是在兩個月前,真難為他記得比她還牢。
第 二 章
二、
霍希音和紀湛東第二天去了郊外練車。但他們出門又是不順,繁華地段堵車嚴重,清淨地段又連續遇到紅燈,一路上走走停停,霍希音幾分鐘內姿勢換了不下五次,早已隱隱的不耐煩,而在看到紀湛東那副自始至終就沒變過的淡定又從容的模樣後,就更加覺得不耐煩,最後索性撐住車窗,閉目假寐。
後來她隱約記得自己前幾天似乎是把一本雜誌隨手扔到了車上的儲物櫃裡,抽出來看了兩眼,結果又重新扔了回去,繼續閉目假寐。
紀湛東輕輕笑了出來:“至於麼?這才十幾分鐘的路程,你就煩成這樣,連本雜誌都看不下去。”
“我只是覺得雜誌不對我胃口,除了封面上的建築挺漂亮,其他地方恕我眼拙,實在是沒看出來什麼好。”
“那座歐式建築?你不是一向喜歡海邊別墅的麼。”
“現在不喜歡了。”霍希音閉著眼感覺到車子再一次降速,心中更加鬱悶,“我現在喜歡的是歐式風格,越浮誇越好,最好是中看不中用的那種。”
到達郊外已是一個小時後。這輛用來練習的車子成本價太高,霍希音開得有點小心翼翼。紀湛東坐在副駕駛位上,悠閒的模樣和她簡直形成了強烈對比,偏偏他還在一邊調侃:“你現在這模樣就像是要捨生取義。放鬆,又不是赴刑場,這麼緊張幹什麼?”
霍希音扭頭:“不要分散我注意力。”
開車不輕鬆,霍希音很快就累得胳膊酸。加上她又緊張,連脖子都開始疼。最後她把車子停下,胳膊支在方向盤上,幽幽感慨:“當初沈靜表姐學車,沒一會兒就嚷天壤地喊累,我當時還奇怪她怎麼突然變嬌氣了,那麼舒適的車子竟然還說難受,現在我終於懂了。”
紀湛東說:“你表姐還會開車?我從認識周臣一家以來就沒見你表姐碰過方向盤,一直都是周臣當車夫。”
“那是因為她學完之後就後悔了。說能者多勞,會開車就意味著以後要開車,開車多受罪,還是坐車來得舒服,所以她拿到駕駛證之後就把它扔到了一邊了。”
紀湛東淡淡地笑:“那你為什麼學車?”
霍希音瞟他一眼:“因為我自力更生,而且我比她勤快。”
後來開車的時候她漸漸放鬆,終於能勉強做到不歪斜,而且倒車五次,全部開進了預定的範圍。紀湛東抱著雙臂輕輕地笑:“嗯,開得不錯,請繼續。”
但是他在說了這句話後,霍希音就再沒了好運氣。她在嘗試轉彎的時候把車子拐進了水窪里,又在倒車的時候剎車不及時,車子撞進了半人高的糙叢,接著便聽到外面嗤啦一聲響,明顯是車子被刮花的聲音。
霍希音一下子就沉了臉,轉頭看向紀湛東,他卻依舊眉目不動,甚至連抱著雙臂微笑的姿勢都沒變,只是衝著她揚了揚下巴:“開出去吧,在一堆雜糙里停著像什麼話?”
霍希音無語,拿這種車子練車,而且是讓她這種白痴新手練車,明顯就是揮霍。偏偏紀湛東依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甚至在看到她鬱悶的表情後笑意更深:“真沒什麼,我當初學車的時候還報廢過一輛車呢,你這算什麼。”
“真的?”
“假的。”他低頭看了看表,忽然沖她微微彎了眼,“換位置,我來開,帶你去吃點好吃的。”
紀湛東顯然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他們走的路程並不長,但中間有一段路經過很多小巷,車子靈活地在狹窄的道路中間七拐八拐,霍希音看著都頭暈,卻也不曾見他猶疑。
到後來路況又漸漸柳暗花明,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空曠的野外。霍希音向車外望去,竟然是一群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大概是聽到了他們這邊的動靜,此刻全部扭過頭來,齊齊地看著他們。
霍希音看了看他們手裡的鍋子和烤肉架,問:“你說的好吃的就是燒烤?”
紀湛東挑眉看了她一眼:“有問題?”
她對食物又不挑,自然沒什麼問題:“你什麼時候要求變低了?燒烤竟然還能被你說成好吃,真是難得。”
“其實我只是覺得我燒烤的手藝還不錯,”紀湛東想了想,一副回味的模樣,“至少還算夠得上好吃的級別吧。”
他把“我”字咬得十分重,霍希音看著他,涼涼地說:“你還真是子不嫌母醜。”
紀湛東牽著她的手走過去,遠遠就聽到一個調笑的聲音:“兩位,我們都快吃了一輪了,你們怎麼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