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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語氣,這調調,霍希音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就是周笑非。唔,身上還粘著一個美女的周笑非。

    紀湛東的這位發小,她實在印象深刻。姿態永遠是玩世不恭,上衣絕對不會完整地系住所有扣子,頭髮卻總是打理得井井有條。霍希音記得他在見到她的第一面便笑著說:“霍希音是麼?是珍惜光陰的惜陰還是大音希聲的希音?不過哪一個都比那什麼湛什麼東好聽多了。”

    周笑非說得隨意,且笑容和煦,很能讓人放鬆下來。而他在轉向紀湛東的時候就更加隨意,甚至是帶了幾分玩笑:“我對霍小姐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紀湛東當時抿了口紅酒,沒什麼表情地看著他:“你這是從幾十年代翻出來的見面語,俗,簡直俗不可耐。”

    周笑非倒也不生氣,依舊笑意盎然,還帶著幾分事不關己的清閒:“俗就是實在,難道你沒聽說過?”

    一時間場面熱鬧非凡。霍希音眼前人頭攢動,自己也立刻將微笑及時擺好,步幅跟著也及時變小。紀湛東明顯是注意到了她這些變化,後來燒烤的時候他在她耳邊低低地笑:“我怎麼從來就沒見你在我面前這麼溫柔過。”

    他擺明了是說她在裝。霍希音面無表情地睨回去:“我再會裝能裝得過你麼?若論天下‘裝’字第一號,舍您其誰?”

    紀湛東這下笑得嘴角都彎了起來,清咳了一聲,聲音里卻依舊帶著止不住的笑:“嗯,沒錯。所以說咱倆是天生一對。”

    聚餐氣氛很是隨意,男男女女都認識,男士們忙著拆台,女士們就安靜地聽著男士們拆台。周笑非在對面笑得一臉風情萬種:“我說親愛的紀總,紀董,紀兄台,紀先生,你這速度也太快了,我出去不到三個月,回來就聽說你倆訂婚了,除去出差未歸的習進南,全場的所有人裡面可就數你們效率最高。”

    紀湛東看了一眼掛在他身上的明眸皓齒的美女,清清淡淡一笑:“出國流放三個月,回來你倒還是半點沒變。”

    周笑非露出一口潔白牙齒,笑得格外不懷好意,“你倒是變得不少。”說罷忽然將目光對準了霍希音,“霍希音同志,你是不了解他以前的那些情史,簡直比中華上下五千年還要來得曲折精彩。我跟你講,以前有個特漂亮的女孩子,唔,就和你一樣漂亮,跟紀湛東從大一就開始交往,一直到前幾年……”

    “你行了啊,”周笑非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紀湛東打斷,“我是中華五千年,你不就是一部宇宙成形史?從剛出生開始就喜歡親人,越好看的人越喜歡親,小時候還抓住幼兒園老師的手不放,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是個男老師,這事是不是你乾的?別想抵賴。”

    “咳,你這是在轉移話題。我就隨便說說,你怎麼這麼心虛啊?我也就隨口說一下,你大學的事我又不大了解,我說你是不是還對某個人印象深刻呢,難不成到現在都念念不忘?”

    “別想著離間我們。”紀湛東一臉似笑非笑,依舊是慣常的慢悠悠的語氣,卻是堅決不上套,“我還不知道你,如果我說還記得,你是不是跟著要說我多情?如果我說不記得了,你後面是不是又要說我薄情?”

    周笑非哈哈大笑:“差不多差不多,吃東西吃東西。”

    霍希音這頓飯吃得很是愜意,單是這些男士們針尖對麥芒的對話,也能當成開胃菜聽得津津有味。而且她甚至是只需動口不必動手,只因為她剛剛燒烤的時候不小心燙傷了手,紀湛東便自動自發地把所有複雜的流程都承擔了過去,只留給了她源源不斷的烤肉。

    但那個時候霍希音明明是看到他正和周笑非你來我往地見招拆招,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注意到她這邊的突發小狀況。他幫她清理燙傷的時候,霍希音低聲問他:“紀湛東,你一心二用的本事練了多久?”實在是太爐火純青。

    想不到這人竟然連頭都沒有抬,而且就連口氣都是淡淡的:“這還需要練麼。”

    “……自戀。”

    下午的時候一群人一本正經地去釣魚。男士們一個個把魚線甩出去,姿態倒都十分從容優雅。霍希音很少能夠看到這樣眾美男齊聚釣魚的壯觀景象,此刻一邊握著魚竿一邊看著周圍這一派的賞心悅目,心想,假如他們都釣不上魚來,單單當成一景來看,倒也不枉揮霍了一下午的時光。

    但是沒釣上魚來的卻是她自己。霍希音正襟危坐了一下午,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向魚竿上捏魚食,然後甩出去,被魚兒吃掉並逃跑後再收回來,然後再向魚竿上捏魚食,然後就再甩出去,如此循環往復,幾乎沒了終止。

    反觀紀湛東,懶散自在到近乎心不在焉,大魚小魚卻都一條條地送上了門來,並且爭前恐後,搖頭擺尾,讓霍希音羨慕得幾乎咬牙切齒。

    其實在場的其他幾位女子大都也同她半斤八兩,但霍希音就是覺得十分無奈,而當後來紀湛東放下自己的魚竿過來幫她後,她更是無奈到要開始懷疑這些魚的性別了。

    紀湛東在她身後幫忙的時候,那些魚便很快上了勾。紀湛東一離開,那些魚便很快又沒了影。

    霍希音簡直想撞牆了。

    後來在回家的路上,紀湛東終於忍不住,在霍希音凌厲的目光下還是笑得十分不客氣:“太能耐了親愛的,人家不都說新手是最能讓魚上鉤的麼,你怎麼就反著來?”

    “誰說的,”霍希音忍無可忍,冷冷地看回去,“這些小魚我從來都看不上眼,我早就釣上來一條金龜呢,並且還是願者上鉤的那種。”

    紀湛東大笑,連連點頭,“這話倒是沒錯。”說完勉強收斂住笑容,微微側過頭看著她,“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他明明說得戲謔,笑意卻又清湛,仿佛一本正經。霍希音嗤了一聲,正要回嘴,一眼瞥到前方路況,又忽然一笑:“紀湛東,快紅燈了。”

    不過顯然已經晚了,車子早已大喇喇地直闖了過去,四面八方的車照燈立刻筆直雪亮地she了過來,晃得人眼睛都快睜不開。霍希音側頭眯眼擋住前方的燈光,無意中瞟到紀湛東,這人收斂了笑,但依舊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淡定地轉彎,淡定地超車,淡定到讓她幾乎就要懷疑這種違紀行為對他來說都已算是習以為常。

    “這只是我今年第一次違紀,所以霍希音小姐,請收回你的眼神。”紀湛東突然騰出一隻手,把她的腦袋轉到了正前方,“你那眼神讓我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惡人,並且罪孽深重。”

    霍希音直嗤他:“反正你也的確算不上什麼善人,多看兩眼又怎麼樣。”

    她說完才發覺有點不對,悔得差點想咬舌頭,抬頭一看紀湛東,那人的唇角果然已經可疑地揚了起來,偏過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後笑得要多含蓄就有多含蓄:“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聽到。”

    “……”

    第 三 章

    三、

    霍希音和紀湛東的相處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簡單而規則。默契地不相互過問過去,也不追究將來,沒什麼波瀾,但確實在一點點按部就班地發展。

    有的時候霍希音自己也疑惑,明明她這種脾氣這種容貌,在他的圈子裡肯定是一抓一大把,而品德容貌皆在她之上的,也肯定是一抓一大把,為什麼單就偏偏是她?

    後來她把這個想法說給沈靜聽,聽得沈靜直嗤她:“少整那些有的沒的,我和周臣原來還不認識呢,你見過夫妻里有幾個是青梅竹馬的?見到了就是見到了,我給你親手操辦起來的鴻門宴,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在這兒無病呻吟的?”

    霍希音涼涼地看回去:“原來您也知道那是鴻門宴。”

    她第一次見到紀湛東,就是在兩年前周臣夫婦舉辦的那場宴會上。

    那天於她來說本就不是什麼好日子,偏偏一整天又都在走霉運,霍希音晚上去宴會的時候心情極糟糕,甚至有點失魂落魄,加上又從沈靜眼神里看出了一點不懷好意,於是還沒等沈靜說話她便尋了個由頭,獨自找了個休息室躲了進去。

    她在休息室里用發呆消遣時間,這種地方這種燈光,耳邊是大廳里隱隱的喧譁聲,她獨自一人,尚未褪色的往事又一次一點點展開,一種孤單感覺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涌了上來,霍希音捂著雙眼,一下子就淚流滿面。

    梨花帶雨這個成語真要演繹起來何其困難,霍希音自認是沒有那個本事,她伏在房間的沙發上,無聲地哭得一塌糊塗。眼睛被淚水浸泡,幾乎就要睜不開。

    後來她終於漸漸好一些,打算去趟盥洗室收拾一下,但她哭得雙腿發麻,走得跌跌撞撞,在一個拐彎的地方沒有留神,便一下子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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