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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還沒有形成便消弭,他們的這種態度讓霍希音看得十分不過癮。但她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看到紀湛東已經轉過身朝病房走了過來。
只隔著幾步,霍希音沒能及時躲回去,紀湛東推門進來的時候她站在原地,他訝異地看著她,轉眼又是那種熟悉的笑容:“偷聽。”
霍希音索性不掩不避,揚著下巴,十分大方地看著他:“啊。”
“你剛剛是不是在心裡想,為什麼我就和江行沒來點實質性的東西呢?你如今假如見著我生氣是不是會特高興?”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和我無關。你以前見我跳腳不也挺高興。”
“我估計你如今見我被氣死都絕對不會覺得有愧。”紀湛東依舊是似笑非笑,看到陽台上的百合,眯著眼想了想,忽然轉移了話題,“你的這位上司是個好人。”
“我沒你想得那麼冷血。江行當然是好人,雖然好人這個詞從你嘴中說出來不算是表揚。”
“我這次是誠心誠意的感激,真的。”紀湛東平心靜氣地看著她,“其實我覺得,你現在是不是在想,為什麼你這樣努力地想跟我沒關係,和那個叫紀湛東的人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我說得對不對?”
“是是是,你的確說得對。”他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再次戳中她的軟肋,霍希音拼命忍住想掐他的衝動,“你的那位趙律師有沒有轉告給你,一直去猜別人的心思是一件很不厚道的行為?你不覺得這十分無用又浪費時間?”
“他既沒轉告我,我也沒這樣覺得。這的確有些花費時間,但肯定有用。”紀湛東斂了眉眼,伸出手指撫摸著方便的相框,忽然抬頭沖她一笑,“說實話,猜你的心思比較麻煩,我拿準的時候比較少,弄砸的時候倒比較多。”
“你大可不必猜,真的。”
“真可惜我不這麼覺得,以後應該也不會。”
霍希音呼吸一滯,很認真地盯著他:“紀湛東,你如今說這種話,不覺得有些不大合適?”
“我說過,不管是什麼,所有後果我買單。”紀湛東收了笑意,微微歪著頭,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一順不順地看著她,模樣十分無辜,“我好像沒有同意過我們分手。”
霍希音的一口氣差點沒有提上來,她真是沒想到紀湛東還有這樣無賴的時候。心照不宣地斷了聯繫,連周圍的朋友都作如此想,不算是分手那又算是什麼?
霍希音的眉毛擰起來,眼睛簡直要把他戳出一個洞。
“分和不分有區別嗎?紀湛東,當初是誰說的,我要走要留,全都會接受?難道你以為你是在過家家?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呢?”
她簡直有想要磨牙的衝動。
“那些錯誤我不指望你能原諒,你打也好罵也罷,想怎樣懲罰都沒問題。”紀湛東看著她的咬牙切齒,好耐心好態度地勸解她,“你不妨當我是一塊牛皮糖,甩不掉,但嚼起來應該也不難吃。”
“紀湛東,”霍希音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你一定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想殺了你。”
他扯扯嘴角,又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陽台,忽然輕笑出聲,接著霍希音便清晰地認知到了他的靠近,她眼前陰影一閃而過,再接著她整個人都落入他的懷抱里,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她的傷處被他小心地避開,他的懷抱很安穩。
印象中似乎以往他們再親近的時候,紀湛東都沒有做過這樣的動作。而現在他低著頭,斂起眉眼,只是帶著一臉溫和笑意看著她的模樣,太熟悉又太久違。
霍希音掙扎得沒有策略,又不敢亂動。紀湛東若是真的發揮牛皮糖的功力,一百個霍希音也應付不過來。她也不習慣這種模樣的紀湛東,因為愈發的難以拿捏。
霍希音偏頭對著天花板,聲音呈一條直線:“放我下來。”
“一會兒肯定會。”
“勞駕一下,我傷的是胳膊不是腿。”霍希音說完便後悔,她自己都覺得這話沒水準。
果然只招致了紀湛東更多的笑容,眼眸彎得更厲害:“這理由還真是……你還不如說你恐高呢。”
霍希音用指甲去掐他的脖子,他紋絲不動,腳踹過去,又沒能踢中。她愈發惱怒,氣得口不擇言:“紀湛東,你信不信我告你性^騷^擾?”
紀湛東一愣,繼而大笑。但也沒有再繼續折磨她的耐性,這次倒是很乾脆地走到病床邊,彎下腰把她放開。
霍希音一著床,就順手拿過一隻蘋果扔了出去,紀湛東沒躲,正好被砸到身上。她恨恨地看著他,可她的眼裡隱隱泛著水光,在燈光下反倒顯得更加無辜。
紀湛東斂起彎著的嘴角和眼角,終於收了調侃。霍希音微微喘著氣,指著門口說:“出去。”
霍希音目前的形象不算好,她的頭髮披散開,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嘴唇也沒有血色,很是有點狼狽。她和紀湛東對峙,他那張臉表情沒怎麼變,倒是她自己被氣得不輕。
他沒有太為難她也沒有太為難自己,片刻後,竟然十分痛快就轉身走了出去。霍希音瞪著那扇關了又開開了又關的門,仍舊不解氣,腳底觸到被子,狠狠地踢了一腳。
紀湛東在午飯的時候才又出現,而在此期間霍希音很乾脆利落地獨自做了不少事。她打電話給江行,請他幫忙找一位合適的看護。
“這事當然沒問題,但你幹嘛讓我幫忙找?”
“我不知道到底怎麼弄。”
“可紀湛東總該有經驗吧?”江行說完,良久都沒得到回答,嘆了口氣,“得,你等著。”
江行的效率十分高,人員很快到位,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輕看護。霍希音接著又請她去買了午餐,在紀湛東拎著精緻的配餐走進病房前,她已經搞定一切,正準備午睡。
她的這招大概真的打得他措手不及,紀湛東看著眼前的看護和床邊的殘羹冷炙,一雙桃花眼緩緩地眨了好幾下,臉上本來並沒有笑意,到後來卻挑著眼角笑了。
“我讓江行幫忙請的看護,姓姚。”霍希音平淡無波地看著他,平淡無波地說著話。
紀湛東平淡無波地點點頭,之後向看護微微一笑,那笑意十分常見,和剛剛對江行的笑容如出一轍。
他接著把袋子放下,將手中精巧的車鑰匙慢吞吞地轉了幾圈,抿著唇瞧了病房一周,才又慢吞吞地開口:“你的那兩隻寵物,我讓陸華意幫忙照顧一段時間,她很樂意。”
陸華意是紀湛東的秘書,但霍希音對她並不十分熟悉,她在以前曾經很刻意地給雙方都留出了一方私人空間,紀湛東的工作屬於其中之一。她不過問,並且即使他偶爾提到,她也鮮少會表示感興趣。
“真是麻煩了。”
“不必客氣。”
第 三十 章
27、
霍希音紀湛東以及看護三個人安靜地呆在一個空間內,這情景讓霍希音閉目養神都不得安寧。她已經請看護買了眼罩,但紀湛東的氣場該死的太強大,波及的範圍也該死的太廣泛,霍希音想完全無視依舊是難。甚至連漂亮的看護照顧她的時候明顯有點小心翼翼,外加心不在焉。不過也可以理解,這個男人的漂亮臉蛋和極具迷惑性的隨意姿態,給人的第一印象實在不會怎麼差。
霍希音覺得不舒服,並且沒來由地覺得壓抑,有如大兵壓境。
但她又無法趕他走。紀湛東的定力比她好,臉皮還比她厚,對看護的吸引力也遠遠大於她,霍希音和他硬碰硬擺明了不會占到便宜。她只好實行冰凍政策,對他不理不睬不聞不問,她的死活不讓他管,她也不管他的死活。
但沒想到只半天,竟連年輕又活潑的看護都看出了點貓膩,下午四點她背對著紀湛東向霍希音詢問晚餐的時候,聲音很小,欲言又止:“晚餐是兩個人的份,還是……只一個人的?”
霍希音以一種單調的機械聲回:“一人份就好。”
看護應了聲,又看了一眼紀湛東,隨即出去,室內又陷入安靜,並且安靜到近乎詭異。霍希音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了主意不開口。他能控制環境氛圍,她不見得就不可以。
直到又過了半小時,陸華意來了病房,他們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坐姿都沒變。
陸華意拎了禮品,帶來了安慰,還帶了需要紀湛東簽字的文件。而同處在一個空間,霍希音即使沒有刻意去聽,也還是有一些小聲但十分清晰的對話傳進了耳朵。
“能推遲的已經都推遲了,不必要的也儘量縮減了,但您恐怕明天不得不去C市一趟。江總說他後天有事要去K市一趟,只有明天有時間,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