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霍希音涼颼颼地笑:“這叫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你喜歡夏未央,周笑非的表弟也喜歡她,到最後她卻跟著陳遇走了。”
紀湛東糾正她:“那是曾經,現在不喜歡。”
“你的話信用度太低,說出來就像喝水一樣容易。”霍希音說,“你是不是打定了主意,只要我不問,這些話你就不說?”
紀湛東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像是能看到她心裡。最後他緩緩舉起雙手,語調也很慢:“我當時是真的不知道夏未央有好感的對象是我。我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在國外,她給我打電話,但那個時候已經都晚了。她回國後,陳遇向她求婚,她不想答應,給我發簡訊,就在我和你從L市回來的那天晚上,這個你很清楚。”
“她確實找過我,我承認我確實同她一起吃過飯。但什麼也沒發生。我跟你在一起待了三年,對你最愧疚的地方是在去年之前的那些時間。親愛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霍希音點點頭,心想自己這樣的面無表情看在他眼裡大概就成了不解風情。“還有沒有?”
“還有,你曾經用過她的手機給我打電話,這件事我知道。夏未央只知道我的工作號碼,你當時撥的那個是私人號碼,她並不知道。所以當你打過去的時候,我已經覺出不對勁兒。再打回來,才知道是你。”
“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一方面對她的稱呼只有兩個字,另一方面又給她工作號?”
“夏未央有淺度抑鬱症,大學時候就有。我不否認我們當時很熟,當時稱呼的只是單字。但那個時候那樣喊是因為……我怕她再受刺激。陳遇的死和她關係很大,她那時候很脆弱。但不管怎麼說,那樣喊是我不對。”
霍希音抿著唇不說話,紀湛東一向很能煽情的睫毛扇了兩下,輕聲說:“你吃醋啦?承認了沒有關係,我也承認我最近對江行也在吃醋。我們倆扯平了好吧?”
霍希音再次拍開他伸過來的手:“你做這些事,很有意思是不是?”
紀湛東收回手,堅決否認:“沒什麼意思,你別生氣。”
“還有沒有?”
“還有就是,”紀湛東定定地看著她,“我們結婚吧。”
他在她反應之前一把摟住她,手撈起她的膝蓋放在自己腿上,霍希音的上身則被紀湛東牢牢鎖在手裡。他吻著她的眼,說:“我現在是真心希望我和你能和好。假如你覺得依舊不放心的話,不妨把我的全部身家都轉到你的名下,只要你能覺得放心。這樣你總能安心嫁給我?”
“……你別用這麼肉麻的話對著我成麼?”
紀湛東輕輕嘆了口氣:“你不吃軟不吃硬,只有肉麻最能對付你了。”
“……”
“你不說話我是不是就能理解成你默認了?”
“紀湛東,請你合上你漂亮的嘴巴,給我一點緩衝時間。”
紀湛東笑得不懷好意:“給你十分鐘的考慮時間,十分鐘後不回答我你今晚別想舒坦。”
霍希音的眼神如飛小箭,紀湛東收斂了一點笑,說:“半小時,再過半小時我驗收結果。”
“一年。”霍希音笑得十分好看,“一年之後我告訴你答案。你有這麼多事都瞞著我,還想讓我跟你趕快結婚。紀湛東,如意算盤不要打得太響亮。”
紀湛東狠狠地咬她下嘴唇,直到霍希音哼出聲,抓他的後背才停手。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語氣很危險:“一天,我最多再給你一天的時間。再敢不給我肯定的答覆,我就直接抓你去民政局。”
“……”
霍希音一夜沒睡好。前半夜是因為紀湛東不肯放過她,刻意的溫柔,卻又帶著明晰的強勢,讓她在極樂與極痛中輾轉不得解脫。後半夜她睡到一半突然醒過來,轉了幾轉眼珠子,睜開眼就再也睡不著。
一整個晚上紀湛東都把她牢牢鎖在自己懷裡,霍希音想換個姿勢都很難。晨曦時分,霍希音閉眼眯了一會兒,發現依舊睡不著,開始伸手卻扯紀湛東的臉頰。這種事以往都只有他對她下手,紀湛東最喜歡在陽光大好的清晨,在她睡得酣暢的時候捏她的鼻子,直到她呼吸缺氧無意識中張開嘴巴的時候才放手。
紀湛東果然在睡夢裡皺了皺眉,終於睜開眼。見到霍希音正半屈半跪在他身旁,笑了一下,雙手抱住她的腰肢,放低了她,嘴巴湊上去親吻。
霍希音不讓他得逞,連紀湛東的雙手都被她摺疊在一起按在他胸前。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你當初招惹我出於不良動機,那你覺得我當初接受你的招惹又是因為什麼?”
紀湛東想了想:“因為我長得好看,又有耐心,能架得住你的倔脾氣。”
霍希音俯下來看著他,眼睛對著眼睛,淺淺的呼吸就在他的鼻尖處。“我剛剛在想,假如你就這樣轉身走掉,我還真的有點捨不得你。”
他輕笑一聲:“然後呢。”
“而且你一直都有翻盤的本事。假如你想洗腦我,那我遲早都招架不住。這方面我認輸了。既然這樣,我為什麼還要死撐。”
紀湛東終於真正笑出了聲。他的眉眼舒展,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忽然抱她靠得更近,從眼睛到嘴巴,他都親吻得十分細緻。
他輕輕地揪住她的耳朵,聲音很動聽:“寶貝,謝謝你給我機會,讓我下半輩子照顧你。”
--------網絡版正文完結-----------
【番外部分】
紀湛東番外(上):
夏未央回國那天,紀湛東坐在會議室首席的位置上,右眼皮直跳。
那天天氣十分陰沉憋悶,像是大雨將至。他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她已回來,只是覺得自己心臟的脈動很不整齊。再後來走出會議室的時候,有個陌生號碼在一個騷擾電話後面緊隨而至,他皺了皺眉心,覺得一陣煩躁,直接掛掉,然後索性就關了機。
過了十分鐘卻到底還是又開了機。工作號碼,平時沒有長時間關機的習慣。假如有重要電話錯過去,也可能就是永遠地錯過去。
陸華意匯報日程的時候,紀湛東漫不經心地點點頭,手裡卻捏著電話,大拇指按下十一個數字,然後一個個刪除,再輸,再刪除。後來長按了“1”,屏幕很快顯示“霍希音”,卻還沒打出去,就在接通前被他掛掉。
他明明很隨意地靠著老闆椅,表情卻很關注,眉頭也越來越鎖緊。陸華意覺察到不對勁,及時剎了車問:“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紀湛東擺擺手,把手機扔到桌子上,坐直了說:“我都知道了。三點半的會議推遲,時間再議。我出去一趟。”
紀湛東開了車,手臂支著車窗,在外面隨便轉悠。
他跟霍希音的關係,四個字,清淡如水。他表現得隨意,霍希音比他更加不在乎。電話基本上是不會主動打的,最近的一次打過來,她只說了以下的話:“我的公寓鑰匙你是不是拿走了一串?”
他那個時候喝得微醺,輕輕倚著裝潢奢侈的酒店牆壁,眉頭微蹙,話卻帶著調笑:“有問題?我昨晚告訴過你了的,在凌晨一點的時候。”
那邊靜默了一下,隨即掛斷。
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紀湛東能肯定她不是在矯情。他倒是寧願霍希音矯情一點兒,猶豫和拿喬在某種程度上,也比毫不在乎這四個字要好聽多了。可她分明就是一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的心理,平時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樣,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拿捏得很巧妙。
時間久了,簡直讓紀湛東感到挫敗。
他的車速不知不覺加快,有風裹挾著雨灌進來的時候,紀湛東才發覺自己在飆車。而他是在剛剛才恍然想起來,他當初接近霍希音的不良動機。
霍希音能掉下眼淚的情景百年難見,他運氣,第一回相遇就碰上。
他當時眼中的驚詫一瞬而逝,只覺得怎麼會有這樣相像的人。霍希音大概是覺得狼狽,扭頭的速度很快,但他依舊看清。仿若重見的眉目,眼中雖蓄著殘存的淚水,卻依舊能辨析出來相似到神似的程度,連翹起的鼻尖都相似。
既然沈靜主動搭橋建梁,那他就順水推舟,但是目的他自己卻不願意深想。
山不過來,我便就山。讓他比較欣慰的是,在他自以為輕鬆地登上山之前,這座山一直沒動。而在後來他才知道,這座山不會動,完全是因為懶得動。雖不後退,卻也不前進。他來和他走,對她基本沒影響。
細水流長的相處,其實不是他特別喜歡的生活方式。他曾經親手教會夏未央喝酒抽菸,飆車是他以前的娛樂保留項目,以前的紀湛東,吃喝玩樂,堪稱樣樣精通。對付女孩子,花樣翻新,幾乎不重複,而且最擅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