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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問題舒暢回答不出來,她只能訕然地笑著收起錄音筆。

    不能不說,女子的話也有幾份那樣的道理。買歡的男人,付錢發泄生理欲望,這很符合市場規則。讓女人傷心的男人,還真是女人們一心一意愛著,無怨無悔付出的。

    這真的很諷刺。

    城西分局的不遠處是個小集市,以賣小吃的小飯為多,賣包子饅頭的,賣花生茶葉蛋的,賣甘蔗馬蹄糕的,各有各的營生,相得益彰。

    舒暢要穿過集市才能打到車。正走著,她突然間看到一個穿著黃棉衣的小伙子在地上鋪了幾張報紙,上面擱著三隻小茶碗,黃棉衣不停地將幾隻茶碗移來換去,嘴裡嚷嚷著,看一看,瞧一瞧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猜一猜測哪只碗底下有錢幣,猜得對的一賠三了啊……黃棉衣的動作顯得很不利索,哪只茶碗下邊有錢幣昭然若揭。

    有一個男人蹲了下來,一會功夫,就賺了三百塊。漸漸地就引起了街人的圍觀,參預的越來越多。

    舒暢噗地輕笑,這種伎倆,明擺著就是個拙劣的騙局,那些個賺錢的人是黃棉衣的幫手。每個人都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可是還是渴望這樣的好事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就象灰姑娘總想著有一位王子能騎著馬,帶上水晶鞋,幫她從廚房間接走,從此過上幸福而又美滿的生活。

    自己何嘗不也是這樣?

    在被楊帆傷得體無完膚時,裴迪文一示好,自己就心動了。她多麼想真的被一個男人這麼珍視,這麼深愛。她沒想想裴迪文這樣高不可攀的男人,至今獨身,真的沒一個紅顏知己嗎?自己憑什麼認為就能鎖住他的心呢?

    也許自己心裏面有警覺的,可還是被他的好,他的溫柔,給誘惑了。從他發起進改起,她就被他牽著一步步走到現在。就算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分手了。

    圍觀的人有幾個輸得灰頭土臉地站起來,嘴裡嘟嘟叨叨的,下一輪的人又摩拳擦掌地又擠了進去。

    總有人明知是騙局,卻還是甘願往裡跳。被騙了又能怪誰?

    舒暢腳步不停地穿過集市,攔了輛車回報社。

    走進報社大樓,心不禁急跳,苦笑笑,兔子之所以不吃窩邊糙,是因為有朝一日躲起來養傷,連個遮掩的東西都沒有。此時,她不太想與裴迪文碰面,可是,他是總編,她是記者,能往哪裡躲呢?

    謝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昵裙,象守喪似的。舒暢也沒敢招惹她,悄悄地越過廣告部,走進辦公室。

    和謝霖不知喪鐘為誰而鳴不同,崔健的臉上卻如同陽春三月,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採訪怎樣?”他問舒暢。

    “很順利。”舒暢起身,倒了杯熱茶,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下。

    “呶,你的快遞。”崔健遞給她一個快寄盒,不大。

    她拆開一看,是一包阿爾卑斯奶糖。她把紙包直接塞進抽屜里,她早說過,她戒糖了。因為糖的甘甜和絲滑並不能真正蓋住心頭的苦澀。

    安陽從武漢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把信給勝男。

    舒暢一拍額頭,想起警車還停在自己家裡,“我今天忙,下班就過去。”

    “你一定要見機行事,千萬別給我搞砸了,我可是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

    “膽小鬼,我儘量啦!”舒暢笑。

    “我打聽過了,穆隊今晚不值班,應該在家。你別一約會,把這事又給忙了。”

    “我哪有約會?”

    “啊,難道你還是個孤家寡人?不是吧,你也算是一知性美女,濱江的男人都瞎了眼,這麼不識寶?”

    握著話筒,舒暢突然覺得有一絲悲哀。和勝男認識這麼多年,向來都是別的男生托她給自己送情書,她在勝男面前,多少也有幾份自信和虛榮。勝男和她一般大,感情生活里,除了陸明濺起一絲波瀾,幾乎可以講是美玉無瑕,而自己,卻己是千瘡百孔了。

    “在流淚?哈哈,別難過,這次我認識了幾位犯罪心理學的權威,恰好單身中,我會舌如蓮花般,把你向他們推薦下的。等著啊!”

    舒暢啼笑皆非地掛上電話。安陽的開朗、幽默,這次說不定真能敲開勝男的心門呢!

    第五章

    南方的雪總是這樣,沒等你察覺,又是晴空萬里了,濕潤潤的冬夜,根本體會不到雪後寒的什麼滋味。

    舒暢開著車去聚賢苑,一下車,就聞到車道邊飄來縷縷臘梅的清香。她深愛這股味,不禁連著嗅了幾口,感覺五臟六腑都清澈了。這幾株臘梅還是舒家小院的。寧致有次好象在診所里和舒祖康提起,想在聚賢苑種幾株梅花。可一時買不到成型的大株帶芭的。舒祖康說那把我家小院的移栽過來吧!寧致笑笑說。怎麼可以奪人所愛。於芬在一邊接過話,你又不是別人。

    舒家小院的梅樹適應力很強,換了地方,一樣開得花枝婆娑。而舒暢回到小院。嗅不到梅香,總感到記憶被誰偷去了一塊。

    勝男賓搬到聚賢苑,今天算是第一次過來,她禮貌地在花木市場買了兩盆盆景帶過來,勝男爸媽見了,特別歡喜。直說舒暢好懂事。

    陪著舒警官夫婦坐了一會,又參觀了下房子,勝男便把舒暢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勝男嘴上起了幾個泡,說一會話就噘起嘴角,呼一聲,象燙著似的。

    勝男長舒一口氣,“今天早晨。死刑犯被押上囚車。我才緩過氣來。”

    舒暢把車鑰匙和信一併扔給她。

    “什麼?”勝男象老僧打坐,兩腿盤在床上。把信捏著。對著燈光左照右照。

    “看看就知道了。”舒暢說道。“你媽媽氣色不錯呀!”

    勝男撇嘴,“不再驚擾她的神靈,心情能不好嗎?”她把信拆了封,剛開了兩行,眉頭一蹙,“毛病!”

    “把它看完,再發表你的意見。”舒暢移到床邊。按住她要摔信的手。

    “喂,你哪一國的?”

    “我聯合國。”舒暢瞪眼,“看完。”

    勝男白了她一眼,“有什麼好看的。他那點小人之心,我早就知道。”舒暢瞪大眼,“你裝傻?”

    “不裝傻還能怎麼樣?難不成我象個小女人似的。看見他臉一紅。腰一扭,羞答答地低下頭,絞著小手絹,一步一回首。嘔……”勝男捂住嘴,做了個嘔吐的安勢。

    舒暢忍不住樂了,“你到挺形象的。我覺得安陽很好,你就為他做一次小女人吧!”

    “笑話,我比他大,還是他的隊長。”

    “這又怎樣?你沒看過前蘇聯的經典影片《辦公室里的愛情》。就是女上司愛上小職員。”

    “別拿我和鬼子比。我和一個小弟弟戀愛,讓所里其他人知道。以後怎麼看我?”

    “該怎麼看就怎麼看唄。你不止是個隊長。還是個女人。都快二十七了,談戀愛天經地義,碰巧你喜歡的人和你一個單位而已。”

    “我還沒喜歡上他。”勝男一

    臉嚴肅。

    “你就編吧!你剛剛先想的是他比你小、是你的下級,這些都是表面上的問題,可以克服。如果你討厭他那個人,那就沒辦法了。事實不是,勝男,你別太嬌情。其實,安陽比你優秀,比你成熟,也比你勇敢。他差的就是比你晚出生幾年,這是錯嗎?他在工作上,把你當上司,可在他心裡,他把你當作的是一個同齡的女孩。他不可能永遠是你的下屬,再過幾次,只怕你要對他高山仰止。”

    勝男斜睨著舒暢,又呼了一下,“哦,他什麼時候把你給收買了,你竟然給他當說客來了?”

    “你說他怎麼收買我的?”舒暢沒好氣地瞪她,“不是你,我幹嗎操這份心?”

    “媽,你辛苦啦!”勝男撫撫手臂,“真受不了你的肉麻,充什麼老呀!好了,好了,別翻眼睛,這事,我答應你,我會好好和他聊。”

    舒暢這才笑了,笑得有些羨慕。

    聊到快九點,舒暢起身告辭。冬夜的九點,差不多是萬徑人蹤滅了。

    “再呆一會,寧致還沒到呢!”勝男拉住她。

    舒暢怔住,“他要來你家?”

    “你剛剛去洗手間,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替我送你回家,醫生說我嘴上這泡要受點暖。”

    “我的家在千里之外嗎?”舒暢聽得有點不太舒服。

    “唱唱,”勝男嘆了口氣,拉住舒暢的手,“楊帆元旦結婚對吧,我知道你心理不舒服。”

    “我不舒服就找寧致?”這什麼歪理?

    “當然,因為你的不舒服是寧致造成的。當年如果他不轉校,和你好了後,你怎麼會認識楊帆這個陳世美呢?”勝男說得很理直氣壯。

    舒暢對著天花板深呼吸,“勝男,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傷疤揭得血淋淋的,讓所有人都看到,然後都對我抱以同情之心?”

    “唱唱……”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和楊帆之間發生的,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和誰都無關。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開始戀愛,也每天都有人失戀,這都是很正常的。既使寧致不轉校,我們也不一定就能在一起。喜歡,是種感覺,沒有一個冰箱可以讓它保持恆溫。如果我真的很愛寧致,那麼我就應該為他守身如玉,這些年都心如止水。

    我沒有,是不是?楊帆的事,我已經慢慢淡忘了,我現在很好,是真的很好。”

    “唱唱,你哭了。”勝男自責地嘆了口氣。

    舒暢一愣,抬手摸臉,一手的濕漉。

    “是被你氣的。”舒暢拭去淚,擠出一絲笑。

    “對不起,唱唱。你現在可能還沒喜歡上寧致,那先把他當個朋友吧!我都把他叫來了,你就給他個機會送你回家。天很冷的。”勝男懇求地看著舒暢。

    舒暢無奈地點點頭。

    寧致是九點一刻到的,門一開,一團冷氣撲面而來,他微微有點氣喘。

    “車不爭氣,居然半路拋錨,還又打不到車,我只能一路跑了過來。等急了吧,舒舒?”

    “那車怎麼辦?”舒暢一向務實。

    “我給車行打了電話。會有人去拖的。”

    勝男讓他進來坐坐。他擺擺手,等著舒暢穿好大衣,兩人並肩下樓。

    “那套公寓怎樣?”到了樓下,寧致指著與勝男家正對的一幢樓的四樓,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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