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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趁著蛟蛟睡著了,何方把之前閻王來留下的那張小紙條從衣櫃的抽屜里翻了出來,閻王爺說只要握著它睡著就能在夢裡見到他。
聽起來像是私會情人的法子?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在這兒給自己找樂子何方也是挺佩服自己的。
何方躺在床上又把手裡的紙條拿起來仔細看了看,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看上去就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紙條了,他撇了撇嘴,看著不怎麼神奇的樣子呢,試試再說吧。
握著紙條睡著後何方在夢裡感到一陣陰冷,自己像是孤魂野鬼一樣居然是漂著的,按照上次蛟蛟帶他來找閻王爺的路線,何方一路飄到閻王殿門口,心裡把閻王罵了個半死:這閻王心可真大,就給了我一張小小的紙條就說能找到他,幸虧他本身還挺記路的,這要是在陰曹地府迷路了,是不是直接就涼涼了?
來往的鬼差像是看不到何方一樣,他這麼暢通無阻地飄進了閻王殿,看見了正坐在殿裡拿著一支玉簪發呆的閻王,何方心裡嘖了一聲,想著出點什麼聲音提醒閻王一下免得他突然出現兩人都尷尬,他飄到殿裡的一個花瓶旁邊用手一推。
手直接從花瓶上穿了過去,花瓶紋絲未動。
何方:“……”
閻王爺雖然一直看著玉簪,卻突然開口說話了:“你比我想像中來得要早一些。”
何方從花瓶旁邊飄過去,跟沒看見他手裡的玉簪一樣,也沒跟他繞彎子:“蛟蛟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閻王依舊是那一臉溫潤如玉的笑容:“你若是不來,我會覺得失望,你若是來,我又不知道跟你說了到底是不是件好事,扯上你們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麼麻煩。”
何方翻了個白眼:“你別說得這麼曖昧,我來我不來的,好像個怨婦,你要不想說還會給我留那個什麼破紙條嗎?”還是張連地址都懶得寫一下白紙條。
閻王沉默了一會兒,把手裡的簪子放進袖子裡:“何方,我與她相識幾萬年了,她做這樣的決定我是看不過去的,最近我也發覺自己越來越婆婆媽媽了。”他頓了頓,“你是怎麼發現她不對勁的?”
何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聽說過妖會發燒嗎?蛟蛟有一天突然額頭滾燙,喝了很多水又睡了兩天才好,但看她的意思根本不想讓我知道,不惜把以前都不願意告訴我的事兒都說了,就是對現在她在做的事情絕口不提。”
何方眼看著閻王突然收了笑臉,別說,一直溫潤如玉的閻王收起笑容他看著還挺不習慣。
閻王看著他,表情十分嚴肅:“她想逆天改命,以妖身做人。”
何方一怔,滿臉驚詫地問:“什麼玩意兒?”
閻王臉上的嚴肅又轉成了一點茫然:“你想做鬼魂不入輪迴讓她想見你的時候就能見到你,她想以妖身做人,哪怕陪你一世的圓滿也好。”他攏了攏衣袖,“這種必有一傷的選擇,究竟是…”為了什麼?
何方沒等他說完就淡淡地笑了一聲:“因為愛啊。”
看到閻王臉上迷惑更甚,何方垂眸看著桌案上雕刻的精美考究的花紋:“愛就會不一切地想要在一起啊。”說完又認真地問,“閻王爺,逆天改命的話,我能成妖嗎?”
閻王詫異地揚眉,無力地抬手撫了撫額頭:“真當這天地之間是你的了?逆天改命也是隨便改的嗎?你一個凡人怎麼逆天怎麼改命?”
何方皺了皺眉:“那蛟蛟,是不是會很危險?”
閻王點頭:“沒有人這樣做過,誰也不知道後果,她想用剩下的幾千條命逆天變成凡人血肉之軀,成功倒是會成功,只是不知道變成凡人之後會不會有些什麼後遺症,比如短壽之類的,畢竟她現在只有半顆妖心。況且…”
閻王的語速太慢了,何方等不及他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擰著眉頭催了一句:“況且什麼?”聽起來已經夠糟糕的了,不但有個畢竟,還他媽有況且,況且況且況且!火車開了況且況且!
“況且,改命的魂魄能不能入輪迴還是個未知數,有可能她做這麼大的犧牲,只能陪你一世。”
何方覺得自己有點耳鳴了,耳邊都是嗡嗡嗡的聲音,他艱難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魂魄不能入輪迴該如何?留在地府嗎?”
閻王搖搖頭:“留在地府的都是不願入輪迴的,不能入輪迴的魂魄,是會魂飛魄散的。”
何方回去的路上飄得沒有來時那麼輕快,他覺得自己沉重得都快飄不起來了。
等他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了,他手裡緊握著的小紙條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何方在心裡吐槽了一句:閻王爺是真小氣,霸占了他的玉簪就給了他一張一次性的小紙條,以後還不准他去閻王殿了呢。
何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心神不寧的連手機都沒拿住直接拍在了胸前心臟的位置,他嘶了一聲,揉了揉心臟,突然想起閻王的話:“她的妖心已經跟你的魂魄在一起萬年之久,卻不知道為什麼跟你的魂魄融合的很好,現在把妖心分離出來怕是會傷到你,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會同意這麼做的。你看著我也沒用,她的妖心只有她能支配,我沒辦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