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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開招標的話,所有公司的起跑線都是一樣的,到時候競爭肯定十分激烈,在信息還沒確定的現在,掌握更多的消息對已方就更為有利。
“是,我這就去和信息部的人說。”助手轉身離開。
劉姨推著吸塵器走過,看見雷德凱對報紙上的招聘啟示尤為關注,“雷先生,你該不會想出去工作吧?”
雷德凱頭也不抬,“嗯,先打算一下,不能總在家裡當閒人,幫禮揚分擔一下也好。”
“哎。”劉姨誇張地嘆了口氣,“我要失業了。”
雷德凱終於抬起頭,一臉不解:“為什麽?”
“你去工作不需要人照顧,那我不就失業了嘛。”
雷德凱一臉笑容,“劉姨說笑了,聽禮揚說家政公司里你可是最搶手的人,有的是人想請你去幫忙。而且我也只是看看,我現在不僅是個殘疾人還失去了記憶,哪家公司肯用我啊。”
“殘疾人?”劉姨忍不住斜一眼他,“若不是你們提醒,我壓根看不出來你哪裡殘疾。”現在的假肢做得跟真的似的,除了不能跑不能跳,外表看來跟一般人沒兩樣,“再說殘疾人又怎麽了,雙手還好好的,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又不用搬東西,怕什麽。”
雷德凱認真想了下,撓撓頭,“話雖這麽說,但我真想不起來我能幹什麽。”腦震盪的後遺症除卻失去記憶,還會偶爾頭疼,想努力去回憶,結果就是越想腦袋越難受。
“你就慢慢想吧,再說,我覺得禮揚先生肯定不准你出去工作。”劉姨彎腰繼續清潔鋪地板上的毛毯。
年長的人看事情總是意外的精準,果然,等禮揚下班回來雷德凱一同他說起自己想去找工作的意願,禮揚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為什麽不行!
不行的理由多了。
記憶沒有恢復,丟了怎麽辦,身體還需要定期去醫院做檢查,健康還沒確定,外面人多事雜,出了事情怎麽辦,而且他現在賺的錢完全能養活他們,他根本沒有必要出去。
禮揚理直氣壯,雷德凱啞口無言。
所以雷德凱至今能去的最遠的地方除醫院外,就是樓下幾百米外的小公園,還全是在禮揚陪同下一起去的。
雷德凱真的很喜歡他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不僅是屋子,還有樓下的梧桐林蔭道。
斑駁的樹紋,古老而滄桑的痕跡,從紛擾的塵世間步入於此宛如走在歲月的道路上,留得片刻的沈靜和安然。
每次飯後或是休息的時候,禮揚都會陪他下樓走一走。寂靜的道路里,兩人手牽手走過,比什麽都要愜意。
許是覺得他可能是一個人待在家裡太過無聊,才會想去工作,禮揚便開始更為熱衷地帶他去散步或是出去逛。小公園附近新開了一家賣花木的店,店面不是很大,花木的品種卻相當齊全,有次他們逛著逛著,逛進了這家店。
禮揚一開始的動機並不單純,他想反正雷德凱是無事可做才想去上班的,那就挑幾盆花回去讓他照顧擺弄,免得他再胡思亂想。後來見雷德凱對這些花花糙糙也是喜愛得很,便不由開始認真地挑選。可因為店裡品種繁多,挑來挑去眼花繚亂反而不知道要買什麽了。
無奈之下,禮揚索性讓店員推薦。女店員對相貌出眾的禮揚尤其親切,非常詳細地詢問了他們家的居住環境,然後推薦了易養易活的金琥、長壽花、金錢樹、萬年青等品種。
這些受推薦的植物綠油油地分外有活力,看著就喜歡,禮揚看到雷德凱眼中的欣喜,轉身就要掏錢,好在雷德凱攔得快。
“我們又不是開花店,買這麽多幹嘛。”
雷德凱選來選去,選了一盆中等大小的金琥仙人球和一盆小巧的長壽花,禮揚讓店員各加一盆,不管大小和花盆都一模一樣,成雙成對。別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雷德凱的嘴角卻不由得輕輕上揚。
就這樣,禮揚還嫌少,又買了長春藤、君子蘭、芍藥各兩盆,交了錢後店員會送貨上門。等把這些大大小小的花卉糙木搬往家裡一擺,頓時綠意盎然了許多。
第9章
家裡養了這些花花糙糙,雷德凱整天細心照顧,的確沒再怎麽提起過去工作的事,禮揚見效果甚佳,沒過幾天又往家裡搬了個一米二長的大魚缸,裡頭放養了幾種五彩斑斕的熱帶觀賞魚,大小不一,有靈活的到處亂竄,也有憨態可掬的悠閒遊動。
大大的魚缸擺在客廳進門的位置,劉姨見了直夸禮揚有心眼光也好,選的這些魚不管哪條都漂亮有趣。禮揚則一直看著雷德凱,看他目不轉睛盯著魚缸里的魚兒,燈光在他眼中折she寧靜喜悅的光芒,然後抬頭看向自己,露出柔和的笑容。
若要問禮揚現在覺得幸福嗎?答案顯而易見。曾經所苦苦追求的幸福,原來就是如此簡單,不需要寬敞的房子,不需要無窮盡的財產,不需要奢侈品,只是每天睜開雙眼時,看到心愛的人安靜的睡在身側,只是每天忙碌後回家時,打開門有一個迎接自己的人。
日子就這麽在平淡卻充滿溫馨的氣氛中一天天過去,商務區里那個新建成不久的三十七層的大樓換了主人,裝修過程中巨大的廣告幾乎覆蓋這幢大樓,簡單卻別具一格的廣告牌下,各項競爭已經趨向白熱化。
對於事情的發展禮揚早已預料到,可是真正身處其中,才能體會無硝煙的商場之戰的激烈。
雖然自己公司涉及的項目眾多,但禮揚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把寶壓在對自己公司相對有利的兩個項目上。就單是這兩個項目,就夠讓禮揚忙上忙下了。
投標的過程看似簡單,但各種名義之下的具體形式卻是心照不宣的,如果單單以為按要求把標書做好後投遞就能靜待結果,那只能說,這個人跟社會嚴重脫節了。
禮揚所在公司涉及的項目之一的第一輪總共三十五家公司參與投標,到第二輪時只剩十六家。一下子刷掉大半,剩下的這些公司不是鬆一口氣而是更加卯足了勁。一半或許是幸運,一半或許是基礎牢靠,禮揚自己公司的兩個項目全都安然通過了第一輪的投標。
事不過三,招標公司將在第二輪的競標中選出合作者,餘下的這些公司無一例外全沈浸在暴風雨前的寧靜中。這並不誇張,正如這家外國公司豪氣的一下子買下市內一幢三十七層的大樓,他們將要進行的各個項目每一筆的費用都是讓人瞪大眼睛的數字。
用投標公司的話來講,就是池塘里冒出一條大白鯊,誰能把它搶撈上來,光吃下去都要花好幾天。
第二輪的投標比第一輪激烈數倍,在公司里不知道第幾次的專項會議中,獲知消息也趕到公司會議室旁聽的陳啟華問禮揚有幾成把握,禮揚深吸一口氣,老實回答,不到三成。
也難怪禮揚會如此沒有把握,他們是一家新開不久的公司,雖然資金跟得上,但和老牌規模也相當大的其他公司相比,還是處於弱勢。在餘下的這十幾家公司中,今年內新開的公司只有他們一家,招標公司因為這個原因把他們公司刷下來的機率很大。
陳啟華知道這件事,拍拍禮揚的肩,寬慰說盡人事就好。
禮揚再有能力也不是神,儘管他知道這個單子若能拿下他基本上就能還完欠下公司的錢且留下一筆存款,但機遇這東西除了神還真沒有誰能夠完全把握。
可是某天下班前,那個確切的機遇就自己跑到了禮揚的眼前。他接到了一張邀請函,非常之精美,還是燙金的字體,最最最主要的,發邀請函的是眼下最受各行各業注目的一家公司,也就是禮揚的公司目前最想與之合作的那家外國企業。
禮揚訝異萬分,接下來卻開始猶豫要不要赴會,他沒有下班後應酬的習慣,凡是能推的都會推掉,因為晚上的時間他只想用來陪伴雷德凱。詢問了下才知道這是單獨邀請,這意味著什麽,凡是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和禮揚一起為這個單子忙碌將近一個半月的助手格外興奮,而禮揚確認過日期後,不動聲色地把邀請函收好,沒說去或不去,收拾好東西就下班了。
後來禮揚還是決定去赴會,相當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錢,他一直打算買房,以後和雷德凱就這麽生活下去。現在他們住的地方漸漸有了家的溫暖,雷德凱喜歡,禮揚更喜歡,不寬敞也無所謂了,是老宅也無所謂了,住得舒服最重要,禮揚便打算把這屋子買下。只不過這一帶的房價只高不低,儘管都是老宅,但周遭的環境是明擺著的,能在這買得起房的真不是一般人。
犧牲一個晚上的時間,去換可能簽到這個單子的機會,禮揚認為不值,但再不值他還是去了。
說實在話,就算給他一座金山去換陪伴雷德凱的一個小時,他也會認為不值的。
所以禮揚去了,去之前,換上相對休閒的服裝。他有打聽過,這次的晚會並不對外公開,相當於這家公司主管級人員的私人聚會,對外邀請的人都有誰就不清楚了。私人聚會的話,休閒性比較強,不需要換正式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