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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聽說了。燕臻,你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燕深呼出一口煙,眉間皺出一條細紋。
燕臻沒當一回事,他本來就沒準備瞞著燕深,再說想瞞著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燕深傾身彈了彈菸灰,不耐道:“說話。”
“我沒什麼好說的。”
“燕臻,你想談戀愛,我不攔你。隨你去找白富美也好灰姑娘也好,至少,她得是個女人。”
“像大哥你一樣嗎?”燕臻唇角一挑,“這一次又是哪個女明星?你在誰的香閨里呢。”眼見燕深臉色不善起來,燕臻向後靠到沙發里,“大哥下次想教訓我不要找在別人那裡浪的時候,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臭小子,怎麼跟你哥說話呢!”燕深怒道,視頻畫面卻毫不給面子地一閃消失了。
“怎麼了燕哥?”香風一閃,一雙柔荑從肩膀上滑了下來,從後面輕輕攬住他,一張精緻至極的臉蛋出現在變黑的手機屏幕里,“誰又惹您生氣了?”
燕深把手機扔到一邊,攬著柔順依偎的女人,抬頭吞雲吐霧。
懷裡小鳥依人的美貌女人是幾乎家喻戶曉的女明星,原名很接地氣,改了個藝名叫李真綺。李真綺作為正劇演員已經紅了很多年,向來十分低調,除了演戲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緋聞,很少有人知道她很多年前就跟了燕深。
在戲裡她總演一些時代女強人的形象,私下裡卻真正溫柔似水。
有個性的女人也許別有魅力,但是想在燕深這樣的男人身邊長長久久地呆下去,只有把自己化作一汪池水,任他撩撥,隨他逐流。
燕深漫不經心地道:“你演過不少戲吧。你來說說,如果要拆散一對自詡真愛的鴛鴦,都有些什麼手段。”
“哦?是什麼類型的鴛鴦?”女人挑起嬌俏的眉梢。
“一個是富家少爺,一個嘛,山溝里飛出來的金鳳凰。”燕深嘴角叼著煙,一隻手在沙發上輕輕敲著。
還是只黑鳳凰。
“難道是燕副總的事?”李真綺好奇道,見燕深不悅地微蹙眉毛,連忙轉了話題,“歸納一下,就是王子和灰姑娘嘛。”
“他們是王子和灰姑娘,那我是誰?惡毒的繼母?”燕深冷哼了一聲。
“唉呀,只是一個比喻嘛。”李真綺嬌嗔地推了燕深一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道,生怕情趣變沒趣。
“燕哥問我就問對了人,我演的最多的就是堅強獨立惹人憐愛成功逆襲的灰姑娘了。”李真綺點著嫣紅的嘴唇,眨著眼睛想著,“拆散真愛的第一式。最老套也是最有效的法子,拿錢砸嘍。”
“沒用。”燕深嗤了一聲。
拿錢砸?老頭子就是企圖拿錢砸走那個姓陸的,結果人家走是走了,卻又把錢砸了回來。
燕臻口味刁鑽,淨看上這些難啃的硬骨頭。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李真綺嗔道,“哪有那麼多至死不渝的愛?燕總應該比我清楚,沒有什麼是用錢解決不了的。如果一筆錢解決不了,那就兩筆。”兩根蔥管一樣染著嫣紅指甲的手指頭伸在燕深面前正反一翻。
燕深微微仰起臉龐,眯起雙眼。
棒打鴛鴦第一回合——
那時林州正在上著大課,聚精匯神狂抄筆記的時候,教室前面掛著的大喇叭突然響了起來,震得林州腳底一麻,把教室里昏昏欲睡的學生和對著書本嚶嚶念經的老師都給嚇精神了。
“16級化學系五班的林州同學,16級化學系五班的林州同學,請速到校長室,請速到校長室。”
林州一腦門問號,在全班同學驚疑不定的目光當中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誰會這麼大張旗鼓地找他?
林州一頭霧水地走到校長室,他們的校長正頂著禿亮的腦袋殷勤地陪著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說話。
他一進來,那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就看到了他,十分紳士地站起身向他走來。
“林州同學是嗎?我是燕總的助理,你可以叫我李助理。”李助理伸出手,林州懵懂地和他握了握手。
李助理回頭向校長禮貌地笑笑,挺直的脊背微微一躬:“周校長,我可以和你的學生單獨說幾句話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李秘書請便。”周校長十分有眼色地迅速起身離開,還不忘貼心地把休息室的門關上了。
李助理指著沙發,微笑道:“林同學請坐。”
林州沉默地坐了過去,他大概能猜到這位的身份。
燕臻的助理是肖麥,眼前這位可比肖麥老成世故多了。
既然不是燕臻身邊的人,那就只能是燕董事長派來的了。
燕臻的工作大多是和技術人員打交道,他手下最多的就是工程師和技術員,市場部和管理部的員工也大多向腳踏實地的工程師靠攏,氣質十分可親。
燕董事長的人就沒有那麼好相處了,林州直覺得感到危險,坐在那裡如臨大敵。
李助理在他對面坐下,向他笑了笑。
“林州同學不用緊張,我沒有惡意。”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支票,在光滑的茶几上推到林州面前。
林州撿起來,有些好奇地看了看。
“這是什麼?”
李助理微笑道:“這是燕總為你準備的。”
“他把他的存摺給我了?”林州奇道,“為什麼?!”
就算給存摺也是燕臻給啊,燕董事長為什麼把他的存摺拿來了?!
李助理:“……這不是燕總的存摺,是給你的支票。”
“給我的?”林州有些高興,又有些臉紅,“燕董怎麼這麼客氣,我和臻哥錢夠花的,我們不能要。”
李助理覺得他這個反應不太對,不知道他又想到哪去了。
想想這是一枝能把支票當成存摺的奇葩,李助理決定放棄含蓄紳士的風格,把話講得更明白一點。
“這筆錢是給你一個人的。”李助理微笑著道,“燕總對您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請您立刻離開燕副總,不要打擾他的生活。”
“要我離開臻哥?”林州猛搖頭,“不行的不行的。”
李助理笑道:“你先別急著拒絕。燕總了解您家鄉的情況,也知道你們整個家族現在處於一種——不太寬裕的拮据狀態。”就差直接說你是窮鬼了。
“我相信這筆錢對於林家村來說,一定大有可為。你是一個勤奮好學又十分孝順的孩子,你應該有這個見識。比起虛無飄渺並不可靠的愛情,為家鄉做些力所能及的貢獻才是最有意義的,不是麼?”
李助理的確很會有的放矢,他做過充足的調查,知道對於面前這個少年來說,他自己或許不那麼貪財,但是他十分看重他的家族和他的族親。
林州捏著支票沒有說話,顯然是心中有所觸動。
李助理的笑意更深了些,又拿出一張支票推了過去。
“只要你願意,這兩張都是你的。”
林州已經驚呆了,一隻手拿起一張,看著上面那令他眼花的數字,手指都在打顫——
李助理開車駛出學校 ,打通車載電話,向燕深匯報工作情況。
“是的,燕總,他已經收下了,激動得滿臉通紅,幾乎沒有怎麼遲疑。”李助理笑了笑,“看來這一次二少看走眼了。”
下午放學,燕臻開車來接林州,林州一上車就緊緊地抱住燕臻的手臂大呼小叫起來。
“哥啊!哥,你得管管你大哥了!”
燕臻被他晃得眼花,把他按回座位,拉起安全帶系好。
“有事慢慢說。”燕臻把車開上回家的路,林州就在一旁揮舞著兩張支票手舞足蹈。
“你大哥肯定是瘋了!他拿這麼多錢給我!說要我離開你!你看看,哥你看這有多少錢?!”
燕臻聽了,眼角已經危險地眯了起來。
燕深的動作倒是挺快的……
林州把支票拍到儀表台上:“他還給了我兩張!你哥太敗家了,大風颳來的錢也不能這樣浪費啊!”
燕臻眉梢一動,默默地打通了燕深的電話。
正在仔細審閱併購文件的燕董事長見是自己弟弟的來電,挑了挑眉頭接通了。
“餵?怎麼,你的真愛已經離開你了?”
燕臻卻沒回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雜音,燕深皺了皺眉頭,片刻後聽到他的弟弟開口,卻不是與他對話。
燕臻道:“州兒,你剛才說大哥怎麼了?”
林州怒道:“敗家子!亂花錢!”
燕深臉色一沉,差點扔了手機。
第四十九章
燕臻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笑得眼角彎起:“州兒收了大哥的支票,是想離開我麼。”
“當然不是。”林州嚴肅道,“我要是不跟你好了怎麼敢收這麼多錢,說不定有什麼陷阱在裡面。”
燕深在另一邊聽得一直冷笑。
還陷阱?不是淳樸孩子嗎,這小心思也不比誰少啊,想得真夠長遠的。陷阱?真看得起自己。
林州把支票疊好塞進燕臻的包里:“我拿回來給哥的。這些錢我們好好收著,省得你哥又拿去亂花。”
燕臻面上假裝鎮靜,暗地裡笑得差點茬氣,咳了咳道:“你安心拿著吧,燕深包養幾個女明星花的錢也不只這個數了。”
其實燕深在幾個情人身上花的並沒有那麼多,無非是買車買房送首飾。這一次燕深為了砸得林州暈頭轉向,又兼代替弟弟照顧救命恩人的意思,這兩張支票給的誠意十足。
林州一聽又炸了毛。
“幾個?還不只一個?哥,燕董事長的思想很有問題作風很不正派啊。就算是陳湛,一次也只跟一個人好。他這樣……恩,不太好,真的,哥你有沒有看央視的社會與法欄目,好些腳踩兩隻船的,最後都翻船了,一翻翻到上了法治節目……”
燕深啪地把手機掛斷扔到一邊,眼不見心不煩。
他不能再聽下去了,這是他的批鬥大會嗎?
信奉佛法的燕董事長撥了幾回他那串價值連城的古董佛珠,才漸漸平心靜氣下來。
第一回合,燕董完敗。
那筆錢最終也沒能收回來,燕二少很小家子氣地全部存到了自己的帳戶里,還經常拿到燕董面前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