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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更是捂嘴哭了起來。
如果不是對身份一直耿耿於懷,方辰何至於變得這麼憤世嫉俗?
陳靜的兒子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卻要她的兒子下跪請罪,還要受這樣的羞辱。
燕昆半是沉痛半是歉疚地看著這頹然的母子二人,半晌長嘆一聲。
廳里瀰漫著一股酸澀的哀淒味道,燕深很是不耐煩。要不是答應了燕臻讓他全權做主,他何必坐在這裡看著這些廉價的表演。
現在倒好,他自己跑出去了,把他扔這兒看這場蹩腳的戲。
燕臻一出大門就迎到了正向他跑來的林州。
“不用這麼著急。”燕臻等著他跑到近前,抬手替他擦著額頭的汗水。
林州拉下他的手:“都跟哥說好了的時間,我怕遲到太久嘛。我們快進去吧。”
兩人並肩出現在客廳門外,廳里的人都朝外看過來。方辰既然要跪得燕昆心疼,自然不能有絲毫放水,這個時候仍舊沒起來,只是膝蓋朝著燕昆。
林州被眼前這陣仗嚇了一大跳,真的跳起躲到了燕臻的身後,伸著頭一臉疑惑地看著跪在他們面前的方辰,再看看後面沙發上神情各異的三人。
“這……這個,不用這麼多禮吧?怎麼還跪迎呢?你快起來吧,我們不需要你跪。”林州很聰明地猜出了地上跪著的人的身份。雖然方辰做了壞事,但是跪迎什麼的好像還是有點太隆重了,他真的受不起啊。
“哥,你讓他起來吧,我怎麼受得起。”
誰都沒想到燕臻居然大喇喇地在這種場合把林州叫來了。
燕深聽得嘴角一抽,這貨能不這麼自戀麼?他哪隻眼睛得出的結論方辰是跪他的?自我意識怎麼這麼過剩呢?!誰管你受不受得起,臉怎麼這麼大呢?!
不過當事人顯然感受到了更深刻的憋屈。
方辰本來使的小把戲就是跪天跪地跪燕昆,反正燕昆是他老子,他又不吃虧。那些陰陽怪氣的道歉,更是本來就說給燕昆聽的。
現在從哪裡冒出來的奇葩,張嘴就給他的行為定了性,他還不能反駁。方辰臉色一陣扭曲,憋得臉都青了。
燕臻挑了挑眉頭,當然要順著林州的意思。
“你起來吧。”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拉著林州就繞過他走到沙發前坐下。
方辰咬緊的牙關繃緊臉頰,這個時候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更加沒法再像剛才那樣擺出一副油鹽不浸的無賴模樣。
燕昆臉色通紅,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惱得,顫著手指著林州:“你叫他來幹什麼?!”
方辰做錯了事,對燕臻道歉是理所應當,可是這不代表燕昆願意看著方辰在其他人面前出醜。
林州乖乖向燕昆彎腰致禮,禮貌地道:“燕伯伯,你別怪臻哥,是我要來的。”
燕昆不願意跟他說話。
以從前跟這個鄉下少年打交道的不愉快經歷來說,他總覺得這一次也不會很愉快。
燕深在一旁挑起眉頭,露出瞭然的神色。怪不得燕臻突發奇想要方辰當面道什麼歉,多半是林州的要求。
他早該想到的,這麼鄉土原始的蠢主意還能有誰想得出來?
仇人一樣的兩方人,聚到一起開道歉大會能有什麼結果?剛才不就被方辰這貨噁心得不行。他和燕臻更不會放下身份跟他對口水陣,那更跌份。最後的結果不過是白白被他噁心上一頓,還給了燕昆維護他的理由。
不過林州一進門似乎就扭轉了這種局面,燕深看向沉著臉色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狼狽地站到燕昆身邊的方辰,又饒有興味地看向一臉無辜地面對燕昆的林州。
果然土主意就得土包子來主持麼?
雖然口水仗是最浪費時間最沒意義的事情,可是燕大總裁現在突然有點期待起來了。
燕昆還在指著林州,對燕臻下命令。
“你讓他馬上離開!我不想看到他!”
他被燕深壓製得動不了這個人,只能暫時忍著他和燕臻繼續交往,可不想看到他在自己眼前晃蕩,還不要臉地跟燕臻扮親密!
林州一臉為難地看著他:“燕伯伯你別生氣……”
“誰是你燕伯伯!你馬上離開!我不想看到你!”燕昆怒道,方雨坐在他身邊小心地拍著他的後背。
“是我讓他來的。”燕臻拉著林州坐下,淡漠地看向燕昆,“真正受到影響的是林家人,他不該聽一聽始作俑者的道歉嗎。”
燕昆一時語塞,一臉痛惜地看著燕臻。
“你、你啊,你啊!唉!”
方辰興奮地察覺到了燕昆對燕臻的失望。
他最不平的就是燕昆對燕臻的偏心,憑什麼燕臻搶走了他所有的身份地位還要把老爺子的關注也搶走?沒有燕昆的疼愛他就真的會摔下谷底了。分明是燕臻一直在針對他,他不過是略作反擊,他只是想讓燕昆看到他最偏愛的這個兒子是多麼見不得光不上檯面。
可是燕昆總不願意看到燕臻的不堪造就,一直偏愛他。
現在是燕臻自己在刺激燕昆,為了一個男人對燕昆冷臉。燕老爺子一臉沉痛,他怎麼就那麼高興呢!
他想聽道歉,他當然要好好地“道個歉”。
方辰站了出來,張口還沒發出聲音,林州卻突然一臉緊張地連連擺手:“別,別跪!你別跪了,我哥說著玩的呢,我不用你再道歉!”
方辰打好的一通腹稿瞬間被懟了回去,又是一陣便秘一樣的憋屈。
誰說他要跪了?!他什麼時候要跪了?!誰會跪他這個鄉巴佬?!
“我沒要——跪!”方辰瞪著林州,一字一字地咬牙吐出,跪字快被他咬碎了,嚼著一嘴酸苦。
原先的那點小把戲都砸回到他的身上。
林州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坐下來,我們一起好好說話。”
燕深坐在一旁沉著臉運氣,肚子裡笑得快要停不下來。
他弟弟的口味為什麼如果奇葩?!
燕臻瞪了他一眼,燕深一臉沉穩地撇開視線。
另一旁燕昆已經起身,拉過方辰,沉著臉看向燕臻和林州。
“我本意是為了讓你們兄弟化干戈為玉帛,既然阿臻你無心於此,我看今天的事暫且作罷,你放心,我會好好教訓方辰的,你也對他的公司留一線吧,彼此各退一步,以後海闊天空。”
燕臻挑了挑眉頭,不置可否,他本來也不在意這個。
林州卻起身攔在想要離開的燕昆三人身前,一臉嚴肅地道:“燕老爺子,你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對臻哥不公平!”
燕昆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實在不想跟他說話,帶著方雨方辰二人繞過他朝外走。
林州也很生氣,他氣燕昆對燕臻的疏忽冷漠。
“燕老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您對臻哥很關心,現在看來只是嘴上的關心而已!”林州怒道。
燕昆頓時停住腳步,鐵青著臉轉頭看他。
“你說什麼?!”
他怎麼敢?!他怎麼敢置疑他對自己兒子的關愛!
如果不是這個人,他的兩個兒子又怎麼會鬧到這種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辰一臉興災樂禍地看著燕臻和林州,這兩個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能戳燕昆的痛腳。
他已經可以想見今日過後燕昆對他的失望將全部轉移到燕臻身上。
只要燕昆不會對他失望,那就代表著財源滾滾。
第七十六章
“難道不是嗎?”林州很生氣,迎著燕昆顫抖的手指挺胸站著。
他覺得燕臻實在是太可憐了。
有個不負責任的父親,結了婚還要出軌,生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還企圖登堂入室搶走他的身份。
有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因為丈夫不忠實,連兩個兒子也不管不問了,自己去了外國躲清閒。
那個時候燕臻才十歲,如果不是燕大哥護著,十歲的燕臻會過得多麼可憐。
林州從聽說了燕臻的往事之後就心軟得一塌糊塗,時刻想要對他麼麼噠。
當然當年才十五歲的燕大哥也很可憐,不過那個不在他麼麼噠的範圍之內。
“實話說,我覺得您特別不負責任。”林州認真地道。
“你說什麼?!”燕昆的聲音已經氣得變了調。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小子到他家裡來,不說為了和燕臻在一起討好燕家人,也不說因為方辰利用林家人的事找說法,居然一來就把目標直接指向他。
“你、你污辱我?!”
“我沒有污辱您,我就是說實話。”林州道。
他也不想這麼不禮貌地直接指責燕昆,可是燕昆的態度太過分了,明顯又要給那個私生子撐腰。
方辰以後肯定還會找事,林家那麼多人,可禁不住他一個一個地砸錢誘惑。
就算燕臻不在乎被人抹黑,他也絕對不願意讓林家人成為那把刷子。
“您以為您的私生子為什麼老是找臻哥麻煩?都是因為您的縱容。”林州道。
燕昆不願意再聽下去,跟這種人吵架也覺得跌份,直接轉身朝門外大步走去。方雨和方辰也連忙跟上,方辰因為那句私生子恨恨地看了林州一眼。
林州連忙追了過去,跟在燕昆身邊,燕昆快被他煩死了。
燕深和燕臻相視一眼,燕深施施然站起身。
“走,過去看看,大哥來聽聽你的小情人要怎麼維護你。”
向來都是燕臻寵溺著那個傢伙,可是燕深突然發現,林州對燕臻也——挺寵愛的。
燕臻的命都是他救的,所以他才會有一種自己有能力寵愛燕臻的錯覺麼?不過看著別人為了燕臻這樣努力,燕深其實非常開心。
林州跟在燕昆身邊喋喋不休地接連說道:“您明明知道方辰有了你的資助才會有恃無恐地對付臻哥,可是您還是一次又一次地給他錢,幫他做公司,讓他沒有後顧之憂地去找臻哥麻煩。這一次又是這樣。明明是方辰自己的公司留不住人才,而且犯了法,他的公司要倒了,您就只是不痛不癢地教訓他幾句,回去一準又要給他錢,幫他開公司,資助他以後繼續找臻哥麻煩!”
“誰說我要資助他找阿臻的麻煩!”燕昆越走越快,那個少年的聲音卻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鑽,最後他忍無可忍地頓住腳步,瞪著林州臉色鐵青地怒道。
“你不過以色侍人之徒,誰給你的權利來指責我?!”
林州也停了下來,站在燕昆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