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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說!這兩天你沒上網啊?你包養的那些大明星小妹妹什麼的來看你全被你趕回去,就拴著那個林州在身邊。現在圈裡都快傳遍了,說陳大少換口味了,收心了,正兒八經跟男人談起真愛來了。我本來還不信,現在看你這個傻樣我還不得不信了。”
陳湛很是鬱悶。
“怎麼什麼破事兒都弄上網?!”
“不都是你自己搞出來的破事兒,前兩天的事故還占著熱門呢。”陳芸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還好沒有照片,都是捕風捉影的八卦。你跟那個林州到底怎麼回事兒?”
“哪有什麼事兒。”陳湛漫不經心地躺回床上,“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陳芸聲音高了起來,“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尿性?!沒事兒你留著他不讓他走?沒事兒你讓人家給你撓什麼癢?你忘了你以前怎麼說他的了?你腦子進水了啊?!”
“你別老提以前行不。”陳湛不耐煩地道,“你一歲還尿床呢,難不成你現在還尿床?”
“陳湛,你這張狗嘴裡能不能說人話!”陳芸氣得上前捶他。
陳湛抬起兩隻手擋住她:“住手,你謀殺親哥啊!我說真的好嗎,以前我們對他有誤會,其實人家人挺不錯的,你別老帶著有色眼鏡看他。這次要不是他奮不顧身救人,這個事故不會這麼虛驚一場。”
陳芸瞪著他:“他他他,叫得這麼親熱。救了你一回你就看上他了?你忘了你以前怎麼說燕臻的了?!”
陳湛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他以前有多抵毀林州,現在就有多心虛。
“以前是我看錯了還不成嗎?再說他也挺可憐的,被燕臻迷得五迷三道,可是燕臻心裡那個人,你還不知道?說真的,以前那位雖然出身窮,但是早早地就出來了,一路名校畢業見識眼界都有,現在發展得也不錯。可是他吧,山村里長大,輟學幾年,重讀又太晚了,拼死拼活也不過考了個三流的T大,前途一眼就能望到頭。資質沒得比,長相也只是清秀。雖說談戀愛不是找工作不用比個高低,但是連先來後到他也比不過那一位。燕臻為了那一位連飛機失事都搞出來了,這要死要活的勁兒是那麼容易放下的麼,他怎麼跟人家比啊。偏偏他一門心思地要跟燕臻在一起,結果在燕臻家裡也只能睡客房。我真覺得他挺可憐的。”
陳芸挑了挑眉毛:“哥,你對人家的事怎麼那麼清楚?!你調查他啊?你這個變態。”
陳湛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就當你可憐他,你也不用以身相許吧?!你也說他喜歡燕臻了,你這不是挖臻哥哥的牆角麼?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啊。”
陳湛撇了陳芸一眼。
“我對男人沒性趣。再說燕臻不是沒接受他嗎?算哪門子朋友妻。”見陳芸還要說話,陳湛不耐煩地趕人,“行了行了,你趕緊走吧,別在這裡煩我。我這腿傷著呢,你這是看望傷員的態度麼?!”
陳芸瞪了他一眼,抓起包起身走了。
林州正在離醫院不遠的一家餐館裡排隊等著點餐,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居然是從那天開始就沒再聯繫過的燕臻。
林州猶豫了一瞬,還是不忍掛斷,遲疑地接通了。
“餵?臻哥?”
“恩。”燕臻一手支著藍牙耳機,一手滾著滑鼠,看著屏幕上他從來不關注的娛樂版面。花花綠綠的版面里,突出顯示的頭條新聞赫然寫著陳湛的大名。
“千帆過盡皆不是,弱水三千終取一瓢?霸道總裁陳湛真愛疑現身?!”
都是諸如此類聳人聽聞的標題黨,點進去看,講的不過是攝影棚倒塌的事故和陳湛意外受傷的事情,最後再捕風捉影地八卦幾句陳湛的感情生活,連個定論也沒有。
像這樣言之無物的無聊八卦,燕臻以前從來不會關注。
新聞里配著一張坍塌事故的圖片,圖片的焦點在受傷倒地的陳湛身上。陳湛身前是一片廢墟,後面是被疏散的人群,在這樣擁擠的構圖當中,他的視線一眼就定在了蹲在陳湛身邊,整個身體語言都訴說著關懷和擔憂的那道人影身上。
好事者把那個模糊的身影圈了起來,猜測這就是獨占陳大少雨露的新寵。
握著滑鼠的修長手指緊了緊,燕臻低聲道:“林州……你現在在哪兒?”
“啊,我在外面旅遊呢!”林州在嘈雜的餐館裡大聲回道,此時點餐的隊伍正好排到他,他對著手機道:“臻哥你等我會兒!”這才抬頭看著菜單,麻利地報著菜色。
“要一個回鍋肉,可樂雞翅,小炒西藍花,香鍋土豆片,魚頭湯,兩碗米飯。都打包,辣椒少放,是給傷員吃的!對了,多放香菜!”
陳湛那傢伙居然特別喜歡吃香菜,這口味也算少見。
林州點完餐付了錢,拿著外賣號單走到一旁等,這才又對著手機道:“臻哥,我好了,你找我有事嗎?”
手機那頭久久沒有回音,林州疑惑地看了看手機,又捧到耳邊:“餵?臻哥,聽得到嗎?”
燕臻的聲音這才又響起,聽著怎麼都有一絲陰沉的味道。
“你的地址。”
“什麼?”
“你在哪裡?地址告訴我。”
林州突然覺得哪裡有些涼嗖嗖的,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手臂,然後麻利地把醫院的地址報給了燕臻。
“對了,陳湛受傷了,你還不知道吧?他一直瞞得死緊,不讓我跟你說,也不願意對他別的朋友說。人家好心來看他,他還趕人家走,真是不可理喻。”
攝影棚事故的新聞都滿網飛了,他還能瞞得住誰?但是對於向來不關注娛樂圈的燕臻來說,他的信息的確是落後了兩天。
燕臻聽著林州喋喋不休著陳湛的過錯和不可理喻,握著滑鼠的手一緊,後殼就這樣被他捏了下來。
第四十四章
林州上大學之後的第一個十一假期,就陪著陳湛在醫院裡耗了一大半。
陳湛的腿傷得並不很重,沒有動到骨頭,只是扭傷了肌肉,休養幾天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林州本以為他好了自己就可以走了,結果每次他說要走陳湛都有一百個藉口等著他,自己也拖拖拉拉地不肯出院,林州沒有辦法,只能呆在醫院裡陪護。”我覺得你還是得練練身體。“林州坐在床邊一邊削水果一邊對著抱著IPAD玩連連看的陳湛說道。
陳湛頭也不抬:“我練的啊,我身材挺好的。”說完抬頭看向林州,一臉壞笑:“怎麼,想要觀賞一下?”
林州搖頭,很是認真:“中看不中用也沒有用啊。”
陳湛臉一下子黑了:“你說誰不中用了?!”
林州沒搭理他的不悅,只把苦瓜臉一皺,揉著蘋果皮道:“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我覺得吧,那件事我其實沒有做錯什麼。我也是為了救人對不對,雖然最後你的腿傷到了,但是好像不是我的錯吧?你要是身體敏捷一點,也不會傷到要住院。”
林州心底的那點愧疚早被陳湛磨光了,但是從小到大的道德準則又告訴他這不對,他不應該因為這個傢伙太討厭就逃避對他的責任,可是他現在已經忍不住為自己那時不時冒頭的道德譴責找藉口了。
他的十一長假啊!還有兩天就結束了啊!他就淨在醫院裡陪這個嘴壞的陳大少了,遲俊都已經把古鎮周圍玩遍了,還老給他發微信,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好像吃虧了呢?林州覺得自己心裡在默默流淚。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陳湛:“反正,不管怎麼樣,今天下午,最晚明天,我一定要走了。我十一都還沒玩過呢。”
陳湛咬了一口脆甜的大蘋果,他的腿已經好得能下地了,走路也穩穩噹噹的,他也知道沒法再用林州那顆超級嚴肅的責任心來綁著他了。
其實老老實實宅這麼久也不是他的風格。最開始為什麼要把林州留在身邊,他也說不清楚了。但是這些天相處下來他不但沒有絲毫不耐煩,甚至還樂此不疲。
以前玩得太瘋了,偶爾靜下來居然覺得挺舒適。
沒有酒精的麻痹,沒有日夜顛倒的作息,沒有捧高踩低的殷勤巴結,沒有喧囂的吵鬧,沒有空虛頹靡的性。每天只是跟林州鬥鬥嘴,看看書玩玩遊戲,看著林州在他身旁忙來忙去。小土包嘴上說想走了想走了,實際上只要他不點頭,他的責任心讓他根本邁不出腳。結果不情不願地留下來,嘴巴噘得老高,做起事來卻比誰都勤快用心。
陳湛覺得他可以理解了燕臻失憶的時候為什麼會喜歡上這個傢伙。
有的人天生有一種魔力,讓人覺得和他在一起很放鬆,很親切,也很放心。林州似乎就有這樣的特質。
他也會有自己的小心思,沒有小心思的那是聖人。陳湛厭惡耍心機的人,但是他看著林州在那裡暗戳戳地盤算著什麼,卻興不起一絲厭惡的情緒,只覺得很可愛。
陳湛自己也搞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覺得這個小土包無論幹什麼都很可愛,他簡直是從一個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惟一的解釋大概就是吃錯藥了。
無論如何,他很享受這種心情。
陳湛在床上挪了挪,傾身湊到林州跟前,一面啃蘋果一面笑著說:“怪我怪我,讓你十一都沒玩成。不是還剩兩天嗎?你想去哪裡玩?我帶你啊,讓你一次玩個痛快。”
林州搖頭:“不用了陳總,我同學還在古鎮等著我,我跟他一起玩一玩就可以了。”
陳湛拉下臉來:“怎麼還叫陳總呢?”這些天林州基本沒有主動叫過他,乍一聽到陳總的稱呼,陳湛好一陣不適應。
“那叫什麼?”
“你不是都叫燕臻哥的嗎,我跟燕臻一樣大,你也叫聲哥吧。來州兒,叫聲哥來聽聽。”
林州一臉為難:“不太好吧……”我跟你有那麼熟嗎?!
“哪裡不好了?州兒還跟我見外?”陳湛伸手把他手裡一直捏著的蘋果皮拿下來,塞了兩張紙巾給他,讓他擦擦手上的汁水,又去抽他手裡的水果刀。
林州因為他的靠近卻有些緊張,下意識地一躲,鋒利的刀刃划過手指,頓時一線血紅透了出來。
陳湛捏著他的手,眉頭緊皺,拉起他往洗手間走:“快去沖一下,這裡有創可貼。”
林州一把抽回手:“我自己去。”
陳湛沒有為難他,丟開手跟在後頭,靠著洗手間的門框看著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