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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侯家後一帶,茶樓、戲院、酒館、飯莊、澡堂、妓院密集,是當時津天的遊樂場所,被稱為「銷金鍋子」。
而在八國聯軍侵華之後,大關河沿,侯家後、北門外的繁榮一落千丈,到是東興-市場也就是這條古玩街附近的一塊百餘畝的窪地興旺了起來。
時間長了,這片窪地就形成了一個集市,有賣大力丸和假藥的,賣「折羅」(飯館剩菜剩飯)的小吃的,剃頭打辮子的,拉洋片的,擺茶攤的等等。
久而久之,這個集市變得越來越大,被稱為了津天的南市,還有一個名字,就叫做「三不管」。
而「三不管」這個名字的來源,有兩種說法,一種說法是「亂葬崗子(隨便埋死人)沒人管,打架鬥毆沒人管,坑蒙拐騙沒人管」。
另一種說法則是因為這塊大窪在中國城區以南,法、日租界的西北,三個國家對這塊租界地發生的案件都推諉不管,因而叫「三不管」。
南市地方不算大,卻是三教九流、「耍巴人兒」的活躍的地方,集中了天津的茶園、戲院、飯館、旅店、鞋帽服裝、糕點糖果、大煙管等等店鋪。
同時也是江湖藝人「撂檔子」的地方,像練武場、摔跤場、大力丸、賣羊腸、豆汁和說書清唱的,應有盡有。
俗話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像這種極盡繁華燈、紅酒綠之地,自然也少不了那些軍警、特務、流氓們的影子。
而在這「三不管」地帶,勢力最大,惡行最多的,就要數袁會文了,當時就流傳著南有杜月笙,北有袁會文的說法。
袁會文的父親袁老先,本就是一個著名的混混,袁老先有點武功,手使一把特製鐵杴,糾集弟兄及子侄十餘人,在蘆莊子一帶形成一霸。
民國初年袁老先弟兄相繼死去,袁家也逐漸衰落,而袁會文生性粗野,不讀書不求上進,整日在鄰裡間打架鬥毆,終日遊蕩於「三不管」,後來拜在了青幫大佬白雲生的門下。
當時的津天江湖道上,勢力最大的就白雲生。
那會津天軍政工商文藝各界中的一些人,如淪陷時期商會會長劉靜山、穆莊子天齊廟的大惡霸王海明、武縣的土皇帝柳小五都是白雲生的徒弟。
除拜白雲生為師加入青幫外,袁會文在30年代初更認了兩個乾爹,一個是軍閥李景林部下的軍長謝玉田,一個是日租界華捕偵緝隊長劉壽岩,從而更增長了袁會文的囂張氣焰。
靠著這些勢力,袁會文在津天市是無惡不作,開設了多家賭場,並且販賣煙土,害的無數人家破人亡,而且袁會文還曾經與土肥原系日特勾結,在津組織「便衣隊」。
在解放後的第二年,惡貫滿盈的津門巨霸袁會文沒能逃脫法網,於一九五零年被判處了死刑,但當時他的親友爪牙公然為他舉辦了隆重的葬禮,還鬧出一場非常大的風波。
而莘南口中的袁家,就是袁會文的後人,在過去了三十多年後,袁會文的孫子袁丙奇,又開始在津天市興風作浪起來。
袁丙奇的年齡並不大,今年也就是剛剛四十,不過他從八十年代初期,就糾集了一幫地痞流氓,用恐嚇打砸的方式,在昔日的「三不管」,也就是如今崇仁宮站住了腳。
袁丙奇繼承了他爺爺袁會文的兇狠狡詐,名義上做著正當生意,但暗中實際控制著津天市的地下社會,並將其發展成了他的斂財工具。
別的不說,僅是這古玩街一月的進項,就能達到數十萬之多,加上袁丙奇壟斷的一些物流貨運的生意,他早就晉身到億萬富翁的行列之中了。
莘南原本也不知道這些事情,但古玩街上一些叔伯怕他吃虧,才把這些告訴他的,此刻一股腦的全都倒給了秦風。
第69章 地頭蛇(下)
「原來是袁會文?怪不得,這是家學淵源啊……」
聽完莘南講的這番往事,秦風臉上露出瞭然的神色,對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因為師父載昰,就曾經和其有過交集。
當年載昰家人因為「張勳復辟」的事件受到了牽連,和一幫遺老遺少被趕到了津天市,載昰曾經在這裡住了數年。
那會的載昰,也曾經浪蕩過一段時間,甚至差點就和袁會文一起拜入白雲邊的門下,只是後來遇到其師父,這才離開了津天市。
後來載昰再回津天,想勸說袁會文退出江湖,但那時袁會文已經成了氣候,對其勸說不以為然,當年載昰栽在弟子的手上,背後也無不有袁會文的推手。
「咳,我和你說這些幹嘛啊,小兄弟,我這店你別久呆,不然等會就有人來趕了,看上什麼就拿走,算是我送你的,不過只能拿一樣啊……」
爺爺去世之後,莘南也沒個親人,平時沒什麼人說話,絮絮叨叨的和秦風發了半天的牢騷,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店鋪只經營文房四寶,並不賣文玩,東西並不是很貴,最貴的毛筆也就是千把塊錢,莘南到是也送得起。
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莘大哥,送就算了,我想問問,你這店多少錢轉讓啊?」
「你問這些幹嘛?」
莘南不以為然的說道:「我轉了這店要回京城,所以連東西一塊轉,最少也要七八萬,你想接手啊?」
莘南知道自己得罪了袁丙奇,留在這裡也怕他報復。
所以除了店裡的東西之外,庫房裡還有些宣紙硯台,他都要一起賣出去的,加上房子三年一續的租金,差不多要小十萬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