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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父,我……我身上沒錢了啊。」
挨了重重的一拐杖,於鴻鵠委屈的幾乎都要哭了,原本身上的幾萬塊錢被人掏了個一乾二淨,他現在的衣兜比臉還乾淨,哪裡有錢去買師父交代的酒菜呢。
「你……你就這點出息?你是幹什麼的啊?」
饒是苗六指涵養深厚,此時也是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滿京城都是人,你連這點錢都為難?那麼多年學的東西,都學到狗身上去了?」
當年苗六指學藝的時候,只要是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情,根本就不用老師再操心,苗六指都會給辦得妥妥噹噹,像這種不給錢買菜打酒的事兒,他不知道幹過多少。
可是於鴻鵠這都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連這種悟性都沒有,苗六指罵了一通之後,心頭只感到一陣意興蕭索,他這神偷一脈,看樣子真是後繼無人了。
「是,師父,我明白了。」
別看於鴻鵠五十多歲的人了,但是在苗六指面前,向來都是大氣不敢喘一口的,聽師父這麼一說,頓時慌慌張張的就要往外跑。
「跑什麼?回來!」
苗六指輕喝了一句,從身上拿出了一疊百元鈔票放在了桌子上,說道:「這錢你拿著,慌慌張張的不適合幹活,你年齡也不小了,別在被人給打一頓。」
像苗六指這樣的經年老賊,豈是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甭看苗六指坐了一輩子的牢,但是他的家底,始終都沒顯露過,只是在剛出獄的時候,曾經去過一趟當年的陪都,至於取出了什麼東西,就沒人知道了。
再加上九十年代初期的時候,他早年各地弟子的孝敬,苗六指手上有多少錢,甚至連於鴻鵠都猜不出來。
於鴻鵠只知道自己這位師父,每天的吃喝都要花費好幾百,按照苗六指的話說,吃了一輩子的牢飯,還不得好好善待下自己的肚子。
苗六指吩咐要買的那些菜,並不是在一個地方的,於鴻鵠師徒六人拿了錢,連酒帶菜剛好一人去一家。
看到於鴻鵠等人出了院子後,苗六指嘆了口氣,拄著拐杖站起身來,緩緩的往外面走去。
「苗大爺,出來遛彎呢?」
「哎呦,苗大爺,家裡小子又來看您啦?」
苗六指的人緣很不錯,走在巷子裡,不時的和周圍街坊四鄰打著招呼,顫顫巍巍的來到巷子口的小賣部,苗六指拿起了那部紅色的公用電話。
那煙盒不用拿,號碼早已牢牢記在了苗六指的腦子裡,伸手撥通了電話後,苗六指靜靜等待著那邊人的接聽。
「喂,哪位?」
嘟嘟幾聲響之後,話筒里傳來了個年輕人聲音,苗六指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想了想,電話號碼沒錯啊。
「哎,我說,消遣爺怎麼著?再不說話掛了啊!」
謝軒這會開著那破麵包車,拉著秦風往學校趕呢,剛才在路上車胎爆掉了,換胎換的他一身臭汗,心情正壞著呢。
「老榮?」
苗六指試探著說出了兩個字,如果對方是同行的話,應該能聽得懂這兩個字的意思,如果不是的話,那電話就算是打錯了。
「你打錯了,爺姓謝,不姓榮!」
謝軒沒好氣的掛斷了手機,加速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嘟囔道:「什麼老榮,還老謝呢,哥們有那麼老嗎?」
「叫你什麼?老榮?」秦風聞言一愣,自語道:「我還以為那邊都是些不上道的傢伙呢,敢情也有明白人啊。」
謝軒莫名其妙的看著秦風,開口問道:「風哥,您說什麼呀?什麼明白人?」
秦風想了下,說道:「軒子,車子靠路邊停,可能一會還有電話過來,我來接就行!」
謝軒不知道老榮的意思,秦風卻是門兒清啊,在解放前的那套江湖黑話中,老榮就是小偷的意思,對方說出這兩個字,顯然是在試探。
「哦,我知道了。」謝軒答應了聲,打了轉向將麵包車拐入到了路邊上,拿出手機遞給了秦風。
這手機剛掏出來,鈴聲就響了起來,卻是苗六指懷疑自個兒年老記憶力衰退,又撥打了一遍電話。
按下接聽鍵後,秦風也不待對方說話,直接開口道:「合字上的朋友?攢兒亮嗎?報個萬兒吧!」
秦風這句話的意思是在問對方,是不是江湖道上的人?如果要是懂事理的話,就報上自己的姓名和來頭。
之前在潘家園鬧出的那檔子事,看似是秦風將對方偷了個乾乾淨淨,其實卻是秦風占著道理的,是以說話比較硬氣。
聽到話筒里傳來的聲音仍然是很年輕,但那口黑話說得倒是很嫻熟,苗六指微微一愣後,接口道:「合吾,小輩半開眼,抹了盤子,辦了肘山,請您來抿山,給您叩瓢兒……」
合吾的意思是江湖同道,半開眼的意思是對事情一知半解,也有不明白事理的意思,抹盤在黑話中,可以用丟人來解釋。
至於肘山是買酒,抿山則是喝酒,叩瓢兒這句話就有些重,是磕頭賠罪的意思。
這句話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是江湖同道,我的晚輩不明白事理,得罪了您,丟了臉,我讓人去買了酒,請您過來喝酒,當年給您磕頭賠罪。
以苗六指的身份,說出這等話來,算是給足了對方的面子,他相信對方要是聽得懂他的話,應該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