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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昰搖了搖頭,說道:「不僅是咱們這一脈,那些練武把式的人,丟的傳承更多,現在留下的功夫,十能存一就不錯了……」
古人的思想,向來都是比較保守的,越是珍貴的東西,就越是掩藏的厲害,像一些祖傳的技藝都是心口相傳,而且是傳子不傳女,傳徒不傳婿。
這樣固然起到了保密的作用,但用口轉述的東西,一代代傳下來,終究會有些口誤或者錯誤的地方,這就導致了後來的一些絕活變得不倫不類甚至直接失傳了。
就拿武術來說,古代那些過五關斬六將,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將,雖然這種形容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按照一些史書的記載,那些將領們力敵個一兩百人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是到了近代,有哪個大武術家敢說自己能力敵百人?別說千軍萬馬了,就是董海川李書文這樣的一代宗師被上百個持刀的人圍起來,怕是也會被砍成肉醬。
當然,載昰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之所以造成這一切,他的祖宗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當年清廷入關,對起武林人士,絲毫都不比朱元璋來的遜色,殺的那叫一個狠,從少林寺到武當山,差點就滅絕了這兩大宗派。
所以在載昰看來,古代傳承下來的東西真的不多了,他收秦風為徒,也是想多傳下去一些東西,雖然只是一些不如大雅之堂的技藝。
「師父,這些您都說過了,別耗費心神了,喝碗雞湯吧!」
秦風雖然將老人的話都聽在了耳朵里,不過還是擔心師父的身體,聞到廚房的香味後,連忙跑了過去,端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出來。
「好,我喝!」
載昰半坐起身體,將那一碗冒著浮油的雞湯喝了下去,大聲笑道:「沒想到我愛新覺羅·載昰,老年還能得此佳徒,夫復何求啊!」
「師父,您……您這是幹嘛,快躺好!」
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絲陽光,將老人的那張臉映照的格外亮堂,不過當秦風看清楚師父的面龐之後,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連忙讓載昰躺了下去。
載昰擅長金點,也就是相面占卜,秦風跟著他自然也將這們功夫學到了手,正源於此,秦風才會面色大變,因為他看到了師父印堂上的那片死灰色。
相面之術,並不單純的只是透過一個人的面部特徵來論其命理的,這其中還有一些中醫的理論,一個真正的金點大師,往往也都是有著絕活的中醫聖手。
通常在中醫望診中認為,病人面部所出現的青、黃、白、灰、黑五種色澤,可以測知內在的肝、心、脾、肺、腎等五臟的病變情況。
像印堂出現透亮的黑色,在相師口中往往是大凶之兆,其實印堂代表的是肺病的位置,而黑色是腎病的體現,這只能說明腎病已經開始累及肺臟。
肺主呼吸,腎主納氣,肺腎病變的話,就會引起氣虛咳喘,氣息不調,在中醫里,印堂發黑只是危險症候,還不至於要人性命。
所以那些無良相師們所謂的大凶之兆,往往只是嚇唬客人,用來詐取錢財的,久而久之,常人也都以為印堂發黑就得了不治之症了。
事實其實並非如此,黑亮有神,即使有病也不怎麼嚴重,而如果色澤變得,枯暗如塵死灰一片,那才是真正要命的。
秦風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形了,當年劉老爺子彌留之際,他的印堂呈現出的症狀,幾乎和現在的載昰一模一樣。
「師……師父,您……您這是?」秦風的聲音顫抖了起來,手中拿著的湯碗「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哎,這是怎麼了?歲歲平安,碎碎平安啊!」
廚房裡的女人聽到響聲,連忙說起了笑著吉祥話,只是她們面上的笑容再盛,也掩不住秦風臉上的悲傷。
第40章 逝(上)
「沒事,都去忙吧,我和小風子說說話!」
載昰印堂的那絲死灰色愈發的明顯了,不過他的精神卻是好了很多,雙手在躺椅兩邊一撐,身體半坐了起來。
「師父,您……您進屋吧,我……我求您了!」
不知為何,秦風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直往下淌,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秦風雙手插入到躺椅下面,就要連人帶椅子給搬起來。
「痴兒啊,師父都能看得透,你哭什麼?」
載昰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胡家雖然和我淵源很深,但大過年的,在房裡不合適,你放下我吧!」
「師父,您別這麼說,您一定能長命百歲的!」
秦風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師父,您等等,我這就給胡大哥打傳呼,咱們馬上就去醫院,您一定不能出事啊!」
面對著相處了三年的載昰,秦風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寧願死去的是自己,也不是這個待他如爺爺一樣的老人。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生死離別,但此時的秦風,無疑是感觸最深的,死死咬著雙唇,秦風努力不讓自己大聲哭出來。
「傻孩子,醫院要是能保住師父的這條命,我還來這裡幹嘛啊?」
老人笑了起來,伸手輕輕的拉住了秦風,開口說道:「徒兒,師父今年九十有四,和長命百歲也沒多大區別了,當年比師父風光的人多的是,但能活過師父的,卻沒有幾個人,師父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