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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師父是個奇才啊。」
白老爺子想起當年索命閻羅的風采,不由嘆道:「夏老哥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奇門異術盡皆通曉,可惜我與他相聚日短,沒能從他身上多學到些東西……」
白山南出身世家,又是師從一代宗師神槍李書文,平時眼界很高,就是和少帥也是平輩論交,但每每提及載昰,卻是一副敬仰的語氣。
「來,小伙子,就讓老頭子看看,你要送我什麼字?」
白山南有十多年沒說過這麼多的話了,一時只感和秦風投緣,當下對守在身邊的白斌說道:「把我珍藏的端硯給拿出來,我要欣賞下秦風的墨寶……」
「是,老爺!」
白斌答應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餐廳,白山南則是讓幾個工作人員,將餐廳里的幾張桌子合在了一起。
「老爺子,您這筆墨紙硯,可均是精品啊!」
片刻之後,白斌拿了一套寫字的物件走了回來,秦風稍一打量,不由笑道:「這裝硯台的紫檀盒子怕是也有年頭了,不知道裡面是方什麼好硯?」
白老爺子聞言笑道:「秦風,你師父精通古玩鑑賞,老頭子我考究你一下,看看是否知道我這方硯的來歷?」
到了白山南這把子年齡,心性已經是返璞歸真,很多小孩子的特性都會在他身上體現出來,雖然是說要考究秦風,但卻有股子爭強好勝的味道在裡面。
「好,那我就欣賞下老爺子的藏品。」
秦風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打開了那個外面雕琢著八仙傳說的紫檀盒子,把裡面的一方硯台給拿了出來。
將那方端硯拿在手上,秦風並沒有翻過來去看底下的款,就開口說道:「這是端硯無疑,而且年代並不是很久遠,在清中早期左右……」
這方硯台長寬均在二十多公分左右,厚度在四公分的樣子,整方硯構圖典雅,雕刻古樸,工藝精良,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老爺子,我聽聞清代有個叫顧二娘的制硯名家,她雕琢出來的硯台清新質樸,巧奪天工,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方硯應該是出自她的手筆……」
秦風曾經跟隨載昰學習琴棋書畫,必須要接觸到文房四寶,後來在故宮博物院的時候,更是見過不少名家硯台,而這一方硯的風格,和故宮所藏顧二娘的作品非常相似。
「好小子,被你看出來了啊!」
白老爺子大聲笑了起來,接過那方硯掉轉過來,後面鐫刻著篆書銘文「敦厚凝重,以為質也。溫潤密栗,以永式也。磨礪灑滌,以修慝也。日新不息,以崇德也。」
在這篆書銘文旁邊的落款,赫然正是「吳門顧二娘」五個字,秦風所猜絲毫不差。
「來,老頭子給你研磨!」
白老爺子也來了興致,捲起了袖子親自給秦風研起磨來,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要送給自己一副什麼樣的字。
「老爺子當年叱吒風雲,我就送個七言體吧!」
秦風稍一思索,用手中狼毫筆在重重的蘸了下墨汁,下筆如風,很快就在面前的宣紙上題了一首詩。
秦風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一氣呵成的將這首詩寫了出來,下筆蒼勁有力,如刀鋒一般尖利,力透紙背,完全看不出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的字。
「夜觀春秋曉大義
諸子百家才智開
投筆從戎報國志
鵬搏扶搖九萬里
嘯傲渺看八方風
電擊雷震驚天宇
氣貫長虹英雄情……」
白斌在一旁將這首詩給念了出來,臉上露出了震驚與驚喜的神色,「老……老爺,這……這首詩簡直就是為您所做的啊!」
白山南家境優越,雖然師從神槍李書文,但早期並沒有進入江湖,而是在做著一些古文獻資料的研究工作,遠沒有自己的師兄弟名氣大。
只是當日寇侵華的時候,白老爺子才棄筆從戎,加入到了當時由國黨政府組織的鋤奸隊,從那時起,江湖上才響起了他的名號。
秦風的這首詩,將白老爺子的前半生都給描繪了出來,可謂是應情應景,一下子就將白山南帶入到了早年的烽火歲月之中。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啊……」
看著紙上的字跡,白老爺子的眼睛不由濕潤了,喃喃說道:「當年多少英雄好漢死在了戰場上,老朽苟延殘喘,怎麼能當得起這首詩呢?」
「老爺子,您當之無愧!」
秦風以前聽師父說起過,在那個全民抗戰的年代,正面戰場上的士兵固然是英雄,但在敵後戰場,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眾多英雄。
雖然這些人因為政治的原因,迫不得已的離開了家園,但是從大義上而言,他們的確當得起英雄這個稱謂。
白斌也是看得胸懷激盪,大聲說道:「老爺,您身上現在還留著七個槍眼,難道當不起這首詩嗎?」
誰都沒有白斌清楚,這幾年來白老爺子的身體是每況愈下,終其原因就是當年身上所受的槍傷,在侵蝕著白山南的身體。
「還是受之有愧啊!」
白老爺子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疲倦的神色,擺了擺手說道:「秦風,老頭子多謝你這幅字了,回頭我一定讓振天給裱糊起來,掛在練武場中……」
秦風的字,讓老爺子思鄉情結愈發的嚴重了,只是想到此生很難再回到故土,不由得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