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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東平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兒子是什麼秉性,他比誰都清楚,反正就是大禍不闖小禍不斷,葉東平自個兒小時候也是個淘氣包,對這個倒不是很在意。
看著兒子還要拍胸脯打保證,葉東平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以後……這裡就是咱們家了,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一下吧,對了,金屬的物品可以放到院子裡,不過廢紙和書籍都要放到屋裡面,省的被雨淋了。」
葉東平也不知道封況的怎麼歸類這些物品的,屋裡是什麼都有,從搪瓷缸子到塑料臉盆,還有那漏了底的燒水壺,雜七雜八的擺滿了一屋子,在門口的地方居然還堆了幾個痰盂。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父子倆將被裹放到床上之後,就開始忙碌了起來,雜亂無章的物品被一一歸類,分別放到了外屋和院子裡。
足足忙活了四五個小時,才算是將里外兩間屋子都打掃乾淨了,父子倆又開始擦洗裡屋的床鋪來,這可是日後睡覺的地方。
「咦?爸,你來看看,這是什麼東西啊?」
葉天端著盤水正在擦洗那張大床的時候,忽然發現,在床底堆了許多破舊不堪的書籍,裡面有一個捲軸,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個捲軸的橫長大約在六十公分,中間有一個木頭軸承,兩頭的軸杆十分的圓潤,像是經常被人把玩撫摸,和老道所說的包漿倒是有幾分相似。
聽到兒子的喊聲,葉東平走了過來,從葉天手裡接過捲軸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應該是幅字畫吧?」
雖然跟著老道惡補了幾天古玩字畫的知識,不過很顯然,這父子倆火候還差得遠。
如果放在行家眼裡,一眼就能認出,這絕對是幅畫,而不是字,原因很簡單,一般字的條幅,是沒有這麼大尺寸的。
葉天搶過父親手中的捲軸,說道:「打開看看不就行了嗎?」
「哎,你小心點,說不定就是古董呢。」
看到兒子毛手毛腳的樣子,葉東平把捲軸又拿了回來,想了一下之後,走到床邊,把捲軸放在了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保管不善的原因,在捲軸的邊上,有些蟲蛀的痕跡,葉東平拉開綁著捲軸的絲線,很小心的將其平鋪在了床上。
捲軸打開一半,葉東平就愣住了,呈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幅畫,色澤有些沉暗,觸手摸在畫上,卻不是紙質的,而是有一種絹絲的感覺。
「這個……是絹本畫,應該是幅古畫了。」
葉東平把從老道那裡得來的知識說了出來,也算是現學現賣了,接著他打開這幅古畫的動作,又輕柔了幾分。
老道曾經說過,由於紙質字畫難以保存,所以古代畫家作畫的時候,喜歡將其作品繪在絹、綾、等絲織物上,這種作品也被稱之為絹本。
字畫的保存是古董里最困難的,本身要防腐防蟲,再加上天災人禍,古代流傳下來的字畫,幾乎是十不存一,所以只要是絹本字畫,那都是彌足珍貴的。
將整個捲軸打開後,畫面躍然眼前,這是一幅山水人物畫,畫的背景是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在山腳下有一顆青松,溪水從松樹邊流過,兩個頭戴方巾的文人,正端坐在樹下對弈。
整幅畫筆墨蒼勁淋漓,於粗簡中見疊疊層次和韻味,磅礴大氣的山體繪畫中,又見清雅素淡和溫潤秀勁,饒是葉東平和葉天這兩個半吊子鑑定師,也看的心曠神怡。
「是幅對弈圖,葉天,你看看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字?」
在畫的右上角,有好幾個印章和幾行小字,不過都是篆文書寫的,葉東平雖然是早年的大學生,但是對篆字卻是一竅不通,只能求助於兒子了。
「爸,這字寫的是:嘉靖甲寅春二月既望西窗寫之也,上面的印是個叫文徵明的,下面這個題跋寫的是:位園主人王世貞識,印章上刻的是『元美』二字……」
這些篆體字自然難不倒葉天,經過一番辨認後,他很快就將其用簡體字寫到了本子上,遞給了葉東平。
「文徵明的畫?這可是好東西啊,封況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點不知道愛惜……」在本子上看了一眼後,葉東平眼睛一亮。
文徵明學書於李應禎,學畫於沈周,在詩文上,與祝允明、唐寅、徐真卿並稱「吳中四才子」,在畫史上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吳門四家」,在歷史文壇上,可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以前葉東平在北京做紅小將的時候,就曾經親手燒過一個華清老教師收藏的文徵明作品,他還清楚的記得老教授看到那幅畫化為灰燼後,臉上悲痛欲絕的神情。
回想少年時的荒唐事,葉東平不禁有些赫然,把文徵明的來歷給葉天講解了一遍,小心的將畫重新卷了起來。
「哎,封況,你來得正好,這幅畫是怎麼得來的啊?」
剛剛收拾好捲軸,院子外面就響起了自行車的鈴鐺聲,葉東平連忙迎了出去,這小子還真沒說大話,敢情廢品收購站,還真是能收到古董啊?
第030章 撿漏
「葉……葉叔,你……你說的什麼畫啊?」
封況明顯在外面喝了酒,把自行車靠在院牆上之後,從前面的籃子裡拿出一個塑膠袋,搖搖晃晃地往門邊走了過來。
「臭小子,怎么喝那麼多啊?」
隔著老遠,葉東平就聞到了封況身上的酒味,再一看他那紅的像猴屁股般的臉,不由搖了搖頭,對葉天說道:「打盆水,讓你封子哥洗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