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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看,那有耍猴的。」
「哎,師父,快看,爆米花……」
擠在人群里,葉天已經是目不暇接了,在此時葉天的心中,或許這裡就是世界上最熱鬧的地方了。
「咳,師父,那不是咱們的同行嗎?還鐵口直斷呢,師傅,你和那老頭比,誰更厲害點呀?」葉天眼尖,看到一處算命攤子,頓時拉住了老道。
「去去,這有得比嘛?你師父以前進出的都是高門大宅,要是混成這樣,怎麼對得起祖師爺的臉面?」
老道被葉天的話問得臉色發綠,堂堂麻衣一脈的嫡系傳人,怎麼可能去路邊擺攤呢,這占卜問卦雖然是江湖中最常見的,但也分個三六九等的。
像這種路邊擺攤看相測字,一卦收個八毛一塊的,是行里最低等的了,而且多半也沒什麼真才實學,老道才不屑為之呢。
「臭小子,累死老道我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葉天從人群里給拉了出來,老道也是累的氣喘吁吁,沒好氣的指著前面說道:「快點走,不然午飯都沒得吃了。」
從鎮子東頭擠到了西頭,趕集的人少了很多,順著老道手指的地方,葉天看到一戶起著兩層小樓的人家。
在這個正處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還使用著糧票的年代,能蓋起這麼一棟小樓,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最起碼也是家萬元戶。
放在平時,這麼一戶人家,絕對是讓人羨慕的,不過此刻從旁邊路過的人,看向這戶人家的目光中,卻多是憐憫,有些不厚道的人臉上,還帶著點兒幸災樂禍。
……
在這兩層樓房的獨門小院裡,有一個靈堂,一個二十多歲的婦女,抱著個八九個月大,已經睡著了的小男孩,一臉愁雲。
「他大伯,要不,把小軍送縣醫院看看吧,這一醒過來就要哭,也不是辦法啊。」
看著懷裡小臉煞白的孩子,女人心疼不已,這丈夫去了,要是孩子再有個三長兩短,她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這已經是第五天了,前幾天來弔唁的人多,倒是沒功夫多想,現在丈夫已經出過殯,該來的都來了,院子裡也安靜了下來,小娃子的哭聲,愈發顯得讓人撕心裂肺。
一個三十多歲的大漢正悶頭抽著煙,聽到那女人的話後,狠狠的將菸頭在地上掐滅了,站起身說道:「行,這邊讓你嫂子照應著,回頭吃點東西,咱們就去縣醫院……」
苗老大有些鬱悶,自從前年跑起了運輸,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不僅成為遠近聞名的萬元戶,更重要的是,二弟媳婦在去年的時候,生了個大胖小子。
對於苗家來說,這可是個了不起的大事情,要知道,苗家兄弟兩個,苗老大連生了四胎,都是女兒,這老二的兒子一出世,頓時被全家人都寶貝的不得了。
但是誰能料到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就在這小日子越過越好的時候,老二的一次出車,卻是遭遇了車禍,連個屍首都沒能保個囫圇。
更要命的是,自從老二出了車禍,小侄子也開始生起病來,整天哭個不停,也不肯吃東西,去鎮上的醫院卻又看不出端倪。
家裡一連串的變故,讓苗老大這七尺漢子的頭上,也多了幾絲白髮,三十多歲的人,腰背居然顯得有些佝僂了。
「唉,小軍又醒了,他大伯,怎麼辦啊?」
或許是兩人的話聲吵醒了女人懷裡的孩子,小傢伙一張眼睛,就咧嘴大哭了起來,心疼得那女人連連掉著眼淚。
「不行,現在就走,去醫院!」
苗老大把剛點著的香菸扔到了地上,伸出手將孩子抱了過來,剛剛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前站了兩個人。
「這位真人,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作為改革開放第一批富起來的人,苗老大雖然心中著急,卻沒有失了禮數,當下一邊安撫著哇哇大哭的侄子,一邊看向老道士,至於老道身邊的葉天,則是被苗老大自動過濾掉了。
「無量觀,這位居士有禮了。」
老道看了苗老大一眼,出右手,屈食指(含一氣化三清之義),抬至胸前,開口說道:「我和門下弟子行徑路過這裡,發現貴宅陰煞極重,這裡地處道教聖地,不知道這位居士為何不找人化解呢?」
老道士的話,讓葉天偷偷翻了個白眼,「找人化解?那你跑的像兔子爹那麼快幹嘛?不就是怕被人搶了先嗎?」
不過聽到老道提及陰煞,葉天有些好奇地抬起頭,像院子裡看去,他也跟老道學過地氣堪輿方面的知識,只是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什麼龍氣陰煞之類的。
「嗯?這……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葉天運用老道所教授的知識觀看院子的時候,早上在腦中出現的那個龜殼,突然又出現了,驚得葉天差點喊了出來。
只是和早上不同,龜殼在葉天腦中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之後,背上的紋線光芒大盛,忽然化為氣流,溢向了葉天的雙眼處。
「這……這就是師傅所說的陰煞嗎?」
當那股氣流充斥在葉天眼中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似乎和剛才有些不同了,在靈堂的右側,有一些淡淡的灰色霧氣。
雖然此刻陽光高照,但這個位置卻被靈堂的帆布遮擋住了,那淡淡的霧氣依然是凝而不散,和旁邊的陽光顯得有些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