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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兒胡鴻德竟然為了孫女又動用起了那半吊子的法術,這卻是讓孟瞎子感覺到了機會。
用手散亂了頭髮,孟瞎子脫去了身上的皮襖,將那鈴鐺系在腰間,穿著一件單衣就在屋門口抽筋般的跳了起來,同時揚起右手在那羊皮鼓上敲了一記。
「咚!」一聲沉悶的鼓聲響起,而孟瞎子也隨之唱了起來:「請……大神兒啦!」
要說孟瞎子的嗓音還真是不錯,這嗓子拉了好長,倒是有些京韻的味道,只是他接下來唱的腔調,卻是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太陽下山黑了天呦,家家戶戶把門關啊,喜鵲老鴰投林去,家雀普鴿奔房檐,十家倒有那九家鎖,我家的大門沒有關,揚鞭打鼓請神仙哎喲喂……」(借用一段跳大神的唱腔)
隨著孟瞎子的唱腔,他那身體哆嗦的愈發厲害了,手中的皮鼓聲和腰間的鈴鐺聲不絕於耳,遠遠傳出去後,有幾戶本來還亮著燈的人家,馬上將燈給熄滅了。
孟瞎子所跳的,是正宗的薩滿舞,也被稱之為跳大神。
在東北,很多地方都將跳大神當成了一種民間藝術,而且跳的時候需要兩個人,但其實不然,真正的薩滿術法,一個人就足矣了。
孟瞎子的爺爺,當年就是那位末代皇帝身前的薩滿大巫師,他們這一脈,也是正宗的皇家薩滿,東北民間那些坑蒙拐騙的跳大神和其相比,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鈴聲鼓聲還有那略帶沙啞的唱腔,四周的風聲都被掩蓋了下去,在這寂靜的雪夜裡顯得頗為詭異,嚇得屋裡幾個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突然,孟瞎子渾身一哆嗦,唱腔停了下來,雙眼往四周一環顧,黑眼珠子竟然全都不見了,在夜色里透出了一股瑩瑩綠光。
被孟瞎子這一眼瞧在身上,屋裡這幾個平時面對豺狼虎豹都面不改色的壯年漢子,一個個均是嚇得毛骨悚然,渾身像是打擺子似的哆嗦個不停。
「嘿嘿,胡鴻德,和我斗?我讓你魂魄不能歸位!」
和傳說中的狐熊鬼怪上身不同,孟瞎子根本就沒有絲毫被附身的樣子,說話的腔調依然如常,不過在他的眼中,卻是多了一分戾氣。
而且在孟瞎子的身周,縈繞著一股肉眼無法看見的元氣,這使得他的六識變得異常靈敏,那雙白眼珠子竟然看得到天地之間流轉著的靈氣。
感受著從長白山方向傳來的那股靈氣波動,孟瞎子臉上露出了獰笑,突然大口一吸,在這屋子四周的靈氣,瞬間變得紊亂了起來,那竹竿上的招魂幡突然掉轉了頭,順著北風飄揚了起來。
「嗯?有人在施法?!」原本端坐在病房地上的葉天,眼睛猛地睜開了,長身一展站了起來,臉上滿是凝重。
按照道家的理論,即使人死之後,身上的精氣在段時間內都不會消散掉,葉天所用的招魂術,就是想將胡小仙溢出體外的精氣給招回來,從而治癒她的疾病。
剛才葉天依稀感覺到了胡小仙精氣所在的位置,並且眼看著就能將其牽引回來,誰知道在這當口,卻是有人出手使得那地方的靈氣變得紊亂,竟然將那一絲聯繫給掐斷了。
「葉天,出了什麼事?」見到葉天忽然起身,坐在門邊的胡鴻德也站了起來。
葉天擺了擺手,說道:「遇到個同道中人,我跑了這麼多地方,還是第一次見到通曉術法的高人呢。」
「你說什麼?咳,我這耳朵給塞住了。」胡鴻德只見到葉天嘴巴動而沒有聽到聲音,愣了一下之後才記得自己把耳朵給堵上了。
「沒事,拘人魂魄,也不是什么正道中人的行徑,既然如此,我就和他斗一斗!」
葉天露出一絲冷笑,他能感覺得到,那人雖然可以紊亂身處之地的靈氣,但卻沒有能力順著自己的那股神識進行攻擊。
「拘人魂魄?媽了個巴子的,這不是孟瞎子乾的嗎?」聽到葉天的話後,胡鴻德突然暴怒了起來,頓足大罵了起來。
之前胡鴻德之以為孫女是受到驚嚇或者遇到了什麼事,這才導致魂魄離體的,他並沒往孟瞎子身上想。
因為雖然胡鴻德和孟瞎子不對路,但兩家怎麼著也算是世交,又沒有生死大仇,孟瞎子應該不會出手害小仙的。
但葉天此話一出,胡鴻德卻可以肯定是孟瞎子所為的了,暴怒之下,臉上青筋根根炸起,恨不得現在就去找孟瞎子算帳。
「收聲,安靜!」
葉天瞄了一眼胡鴻德,就這簡單的四個字,讓胡鴻德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頭上,頓時老實了下來。
呵斥了胡鴻德一句之後,葉天在病房裡按著八卦方位行走了起來,隨著腳步的變幻,一股陰煞之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
醫院本就是煞氣凝結的地方,在此地想要凝聚煞氣絕對是事半功倍,不多時,整間病房的溫度驟然下降了七八度,雖然開著燈光,但卻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當房中的煞氣陰冷的讓胡鴻德都感覺到絲絲寒意的時候,葉天兩腳呈外八字站住了,雙手抱成大金剛輪印,口中大喝一聲:「兵!」
隨著葉天的喝聲,房間裡的煞氣盡數凝聚在葉天雙手的大金剛輪印之中,虛空一推,一縷葉天的神識牽引著那大金剛輪印已然破空而去。
這還沒有算完,「兵」字剛剛出口,葉天的手訣已然變成了外獅子印,「斗」字喝出後,緊跟著將兵字訣也釋放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