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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葉天的話後,老道士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想敲下葉天的腦袋,只是看到他的傷勢後,悻悻地又收了回去。
葉天雖然年齡小,心眼倒是不少,他沒有告訴老道腦海中的信息,而是開口說道:「師傅,我都跟您學了好幾年了,要不,我今兒幫您算一卦?」
「就你?」
老道扭過頭,斜著眼睛看了葉天一眼,說道:「走還沒學會呢,就想著跑了,你要怎麼看?是看手紋還是面相?」
老道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也就教過葉天這一些淺薄的知識,像骨骼、氣色、體態這些深奧一點的,葉天的年齡也不適合學。
「看面相吧。」
葉天坐直了身體,看向老道的臉,說道:「師傅,您上停(由額上髮際到眉毛部位)高長豐隆,方而廣闊,少年時一定得意非凡吧?」
「嘿,你小子還沾點門道了啊?」
老道一聽葉天這話,笑了起來,說道:「你師傅我十六歲就中了秀才,十里八鄉的誰不知道啊,咦,這事我沒和你說過啊?真是自己看出來的?」
老道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當回事,他所師從的麻衣相法,本就是這一脈正宗相傳的,葉天能從自己「上停」中看出些端倪,倒不是什麼稀罕事。
「我靠,是真的啊?」
老道沒在意,但葉天心裡那種震驚,卻是無法言喻的,敢情這老傢伙真的中過秀才,那……那自己腦海里出現的這些信息,也都是真的了?
葉天深深地吸了口氣,裝出了一副小神棍的模樣,說道:「當然是我看出來的,師傅,您眉毛細長,淡而不斷,正是桃園三結義之相,應該是兄弟三人,右眼角有兩顆小痣,卻是鸞鳳成雙,那就是姐妹四位,加起來一共七個吧?」
前面說的比較籠統,葉天說的準確一點,想看看老道士是什麼反應,如果這次說對了的話,那就能證明自己絕對不是出現了幻覺了。
「哦,對了,師傅,我看您印堂有些發暗,說不定您今兒就有血光之災啊。」
最後這句話倒不是葉天從腦中信息里得來的,而是真的看到老道的印堂處有些隱晦,於是順口說了一句。
誰知道葉天話聲未落,只聽到耳邊「咣當」一聲,原本安坐在椅子上靠著兩根後腿支撐著正在晃悠的老道,聽到葉天的話後,身體猛地一怔,卻是連人帶椅子往後摔去。
兩人所坐的地方,本就是前殿門口,老道士這一仰倒不要緊,後腦勺卻是碰到了大殿的門檻,那可真真的是一塊青條石門檻。
等老道士從地上爬起來後,木簪也掉了,頭髮也散了,那滿頭鮮血的模樣,比昨兒的葉天也好不了多少,正是應了葉天方才血光之災的那句話。
不過老道顯然沒有把這點傷放在心上,而是一把拉住了坐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的葉天,說道:「臭小子,你……你剛才的話,真是自己推算出來的?」
要說從面相上推算人的吉凶禍福、貴賤夭壽,相對是比較容易些的,但是想要精確的算對方的兄弟姐妹,就連老道自己也是力有不逮。
要知道,老道士雖然是出自麻衣一脈,而且確有幾分真才實學,但千年來戰禍不斷,祖師的相術傳承到了現在,不過就剩下三四分了,倒是養生之術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老道士行走江湖的時候,更多用的卻是一些江湖手法,那就是「摸、聽、套、嚇」這四字真訣。
「摸」,就是事先摸准自己要去設攤算命的那一帶的情況,摸清不同年齡的人基本特點,附近住的是當官的多還是平頭老百姓多,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所謂「聽」,就是想方設法讓求算者先開口、多講話,弄清他的心事之後對症下藥,「套」就是用模稜兩可的話去套對方的實情,一旦從對方的話中聽出端倪,立馬打蛇隨棍上。
至於「嚇」,那就是編造一些觸犯神靈的鬼話嚇唬對方,等到對方六神無主的時候,自然會說出他想知道的情況了。
這四字真訣一出,再配合老道士的幾分真實本領,讓他在著實在不少地方都有著活神仙的稱呼。
在四五十年前日軍侵華的時候,李善元為了躲避戰亂,來到了茅山,沒成想還是沒躲過去,後來又回到了陝西定居了下來。
要不是動亂伊始就被套上了個牛鬼蛇神的名頭,屬于堅決要打倒的那一類人,老傢伙也不至於再躲到這裡來,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快活呢。
不過作為麻衣一脈的嫡系傳人,老道士自信,相術這一塊,在國內絕對無人能出其右,活了百十歲,他的確也沒有碰到過比他厲害的人物。
要說斷人兄弟姐妹,老道也能從面相中看的八九不離十,但他可是活了一百多歲的人,有著豐富的人生經歷和看相的經驗。
而像葉天這麼大年齡的時候,老傢伙還在私塾里搖頭晃腦的背三字經呢,所以聽到葉天的話後,頓時是大驚失色,這小娃兒莫非是祖師爺附體了?
「師傅,您有血光之災是我看出來的,不過……關於您兄弟姐妹那個,咳咳,是我從您夢話里聽出來的。」
看見老道士如此失態,葉天有些害怕,隱約覺得,自己這腦子裡所顯示的信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下意識的就沒說真話。
「夢話?怪不得,我就說嘛,你小子怎麼可能算的這麼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