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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熠淡淡地笑,她脖子後面有細碎的頭髮,毛茸茸的,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因為低著頭,後面有一塊兒骨頭是突出來的。
真的好瘦。
人聲嘈雜。
“跟我沒什麼話要說嗎?”聲音穿自頭頂,是他在輕輕地發問。
可對於元音來說,這聲輕柔卻更像是發難,他把這燙手的山芋拋向自己了。
有話要說麼?
有的吧。
怎麼說?不知道......
元音繼續摳著自己的指甲,低道:“不知道說什麼?”
一邊說一邊罵自己真是個慫蛋,這世上沒人能比她更慫了,來之前把想的好好地麼?有膽子和他去開房,還有膽子把人拉黑,付酬勞.......現在這是怎麼了?
宋熠的目光從她的後頸,落到腿上,天暗了下來,氣溫也更低。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變了顏色,更白了些,或許是冷了。
他手邊無一物,也不能脫一件衣服給她蓋上,因此他不再就這個問題說下去,輕輕略過。
“開這麼多藥,是怎麼了?”
這個元音不太好說,總不能說自己例假推後吧,只揀簡單的說:“是一些調理的藥。”
“給我看看。”他伸手的姿勢,不容拒絕,元音也不能不給。
宋熠一一仔細看了那些藥和醫囑的劑量,倒像是重新給她診斷了一遍病似的,說:“嗯,還可以。”
元音:“......”
“測出來了麼?”他又問。
“什麼?”元音對他忽然來的這麼一句不甚明白。
“懷孕。”他啟唇提醒。
“......”簡直要了老命了,“沒有。”覺得這話不夠肯定,她又強調一遍:“沒懷,放心吧。”
宋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別多想,不會讓你懷孕。”他自嘲兩句:“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至於是十足的混蛋。”
“我知道。”她沮喪地說,他可真是能磨人,什麼話讓她尷尬說什麼。
本是想開一個頭,奈何她總是逃避。
宋熠沒接話,苦笑自己這又是哪一出呢?荒唐事都做了,又給自己貼什麼好人標籤?
就這麼坐了一會兒,元音隱隱不安,因為屁股底下,露出來的大腿的一小截,是挨著他的西裝的,順滑的料子,此刻應該已經被她捂熱了。她一動都不敢動,生怕多占了一寸布料,更熱一分,等他拿走外套的時候,觸摸到那溫熱,豈不是更加難堪?
可宋熠向故意在為難她似的,就是不走。
她也不好意思告辭。
天又暗了一分,元音心想他不用去上班的麼?或者不用下班回家麼?這馬上都要下班高峰了呀。
沒忍住,元慫慫鼓著膽子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是真的有孩子了,怎麼辦?”
宋熠笑,看她,“你想怎麼做?”
又把問題拋給她。
元音說:“說真話,我不信耶穌,中國的法律也沒阻止人......”她的意思他明白,“我可能會不要它吧。”真的說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反而沒那麼扭捏了,“我沒有能力養活它,也沒法對誰負責。”
她鼓起勇氣去看宋熠,他認真的聽她說,側著耳朵,距離她又近了些,不過距離還是安全的。
“你呢?”她問。
宋熠靜了半刻,搖搖頭,目光複雜 ,夾雜一分無奈,兩分自嘲。
元音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起風了,宋熠也起身,忽然想問問她,“元音,那天晚上我——”忽然被她打斷,“拜託你,不要再提了可以麼?”
宋熠:“......”眼神詢問的意思。
元音解釋:“那天我的腦子裡亂亂的,包括現在也是。你不要有壓力,我不會找你要負責之類的話。那天件事情如果是錯的,我們就都有責任。如果你覺得並不算一個錯誤,那就不要再提了,可以嗎?不然我永遠都無法坦然地和你說話。”也無法和你再繼續相處下去。
你不會知道,我很慶幸我們還能自如相處。
你也不會知道,我有多希望這段情誼能夠維繫。
宋熠想抬手摸摸她的腦袋,但看她噤若寒蟬似的表情,又怕嚇到她。
只能低聲說:“好,等你想明白了,自己和我說。”
他沒有表明自己的心意。
來去,都由女孩做主,他不強制干涉。
這種處事方法,或許在別人那兒就顯得是個渣男無疑了,另一種表達方式是:“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但宋熠不是。
元音也冷靜了一瞬,安靜的應著。
“餓了麼?”他換了一個話題。
“誒。”
“去吃飯吧。”他給了她手,元音遞過去自己的手,藉助他的力量起身,又迅速鬆開。坐的太久了,她屁股有些酸疼了。
元音沒讓宋熠直接拿那件外套,而是自己抱在懷裡,走在他身後,拼命用手捋平上面的褶皺,直到上了車,才還給他。
殊不知,她這些小動作全落在了他眼裡。
男人幾不可聞地揚著嘴角。
那天的飯到底沒吃成,剛到附近的商場,元音便被一個電話叫回去加班。不過在這之前,宋熠建議她先回家換一套暖和點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