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頁
——很嚴重……恐怕,要看天意了……
美國南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里。
一個略顯臃腫的身影從一個典型的歐式田園農舍里出來,走在蜿蜒卻平坦的小路上,朝隔壁的白色簡約農舍走去,此人,正是莫小北。
他留了長發,臉蛋上的皮膚大概是因為懷孕的原因,所以看起來很能,男女不分,所以這種中性的樣子再加了那頭長髮和高挺的肚腹,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個女人,懷了孕的女人。
莫小北今天依舊保持著積極向上的心態,想著還有三個月就可以解脫,他甚至覺得愈發沉重的身子都變得輕盈起來。
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所以他提前從家裡出來,朝隔壁的史蒂芬太太家走去。
想到史蒂芬太太和她可愛的家人,莫小北臉上微微露出了笑容。
當時他剛來到這個美麗的小山村的時候,孤苦無依,懷著一絲憧憬敲開了史蒂芬太太家的門,用他打工掙來的微薄的錢懇求能不能再這村子裡找一家閒置的房子租給他,史蒂芬太太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莫小北隆起的肚子,心知這是個懷孕的孩子。若非萬不得已,‘她’肯定不會躲到鄉下來。
史蒂芬太太心地善良,看著年少的莫小北落魄的樣子便生了惻隱之心,她將人引進屋裡,送到壁爐前,讓莫小北暖和一下身子,隨即和藹地開口:“孩子,我家在隔壁就有一處閒置的房子,我的兒女們在城市裡住,而且都在外面組建了家庭,偶爾過節的時候才會回來看我,你就在那邊住下吧,有什麼需要幫助儘管開口。”
“謝謝……謝謝……”莫小北哽咽著握住史蒂芬太太的手,眼裡的淚水不知不覺落了下來,從他離開藍狂後被卡米諾抓走的那一刻起,受了多少委屈,經歷了多少磨難,他都咬牙忍下來了,現在他被這個好心的太太收留安慰,仿佛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了媽媽一樣,緊繃的弦一下子斷裂開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看起來更多了一絲可憐。
六十多歲的史蒂芬太太把莫小北摟過來拍拍他的後背,等他情緒穩定了一點才把他扶到旁邊坐下,看著他的肚子,慢慢伸手覆上,低聲道:“幾個月了?”
莫小北努力穩定好情緒,輕輕一笑,回答:“快六個月了……”
說著他也伸手覆在腹上,表情柔和下來,帶著一絲溫文爾雅,光芒耀眼。那是每一個母親臉上特有的神韻,本能,天生,無可替代。
史蒂芬太太又抬手揉揉他的頭髮:“可憐的孩子……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不然情緒波動一堆胎兒不好……至於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你只要好好在這裡住著,安安心心地保重身體,照顧好你自己就行……到時候我幫你帶孩子……”
“謝謝您……”莫小北埋首在史蒂芬太太的懷裡,由衷感謝道。
他本來以為自己到了鄉下會更加孤苦無依,畢竟鄉下不如城鎮,在城鎮他可以隨便找找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總能解決溫飽了。可是來到鄉下……他能幹什麼?他都做好了藥農活的準備了,可是現在卻遇到了貴人,史蒂芬太太把他當親人一樣照顧,他也終於享受了孕期本該享受的福利——除了吃就是睡,要麼就是休息。
這一個多月史蒂芬太太從來沒讓他勞累過。甚至吃飯時端盤子擺椅子的事都不用他做。
感激之餘,莫小北也有點不好意思。他暗暗下定決心,等孩子出生之後,他恢復體力,一定要幫史蒂芬太太做好多好多事!
思緒拉回,莫小北深吸一口氣,微微仰頭,將眼裡的濕潤逼回,輕輕敲了敲籬笆的門。
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跑過來拉開了籬笆門,對著他甜甜叫了聲姐姐。
金黃色的頭髮,湛藍色的眼睛,微微翹起的小嘴,看起來甚是可愛。
這個小男孩是史蒂芬太太的外孫,叫丹尼,丹尼在假期的時候就會過來住一段時間,很喜歡莫小北。
他剛才叫的那聲姐姐,是中國話,普通話發音,這是莫小北教給他的,丹尼也對中國話很感興趣,纏著莫小北教他。
說起來,莫小北雖然很想讓他叫自己哥哥,但是又怕自己是隱性雙性人還能懷孕的詭異事情嚇到這一家善良的人,所以硬是隱瞞了下來,暫時扮成女人就女人吧,這樣既不會引起恐慌,也不用解釋過多,相安無事才是他想要的。
史蒂芬太太和她的先生,格林先生,以及可愛的丹尼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午餐在等他了。
莫小北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道了聲謝便在桌邊坐下。
現在他的座椅上墊了厚厚的墊子,無論是坐著還是靠著,都不會讓他覺得腹部有壓迫感。畢竟他現在已是七個月的身子,稍微壓迫一點都會令他難受。
對史蒂芬太太的考慮周到,莫小北很是感激。
四人溫馨地吃著飯,史蒂芬太太和格林先生不時往莫小北碗裡夾菜,連小丹尼也效仿外婆外公,夾了菜乖巧地放到莫小北碗裡:“姐姐,這是給小寶貝吃的哦!”
莫小北笑得很開心,一個多月的相處,他已經把他們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他從懂事起,就沒有享受過任何親情,接觸的都是冷冰冰的儀器,還有冷冰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