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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硯書一怔,然後連忙搖了下頭,“本來是想……”
“伯父,我剛才在樓下遇到了任小姐,您今天和她談了合作的事?”他一面講,一面小心的打量著容明的面色。
容明德愣了愣,半晌又笑了一下,“是元元跟你講的罷?”
他似乎並不感到奇怪,言語之間也沒有什麼波動,更不像往日那樣對他透著冷淡。
這讓沈硯書感到奇怪,但他垂了垂眼,心裡嘆了口氣,“這麼說來,是我遲了。”
“……什麼?”容明德一愣。
“羅二明天早上會去見葉總,本來這是我跟元元和他的交易,可是沒想到……”沈硯書抿了抿唇,慢慢的吐出一口起來,有些遺憾。
容明德沒想到他說的是這件事,一時間也錯愕,半晌才回過神來,望著他的眼神五味雜陳。
“硯書……”他遲疑的叫了一聲年輕人的名字,“你跟元元……我想問問,你們對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是他第一次問出這個問題,很多年了,他提起女兒和沈硯書之間的糾纏,總是不假辭色,不贊同不允許貫穿始終,可是今天卻心平氣和得厲害。
沈硯書一怔,向來平穩淡定的臉孔露出了些彆扭和赧然,“元元……她以前講過不想這麼早考慮個人問題的,不過、不過應該快了,過段時間等我工作告一段落,我就……”
他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講下去,容明德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他目光一轉,“其實我也很想你們能夠好好的,但是人世無常,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我老了,捨不得醫院落入他人之手,又擔心元元的以後,所以啊……”
沈硯書眉目低垂,有些不贊同他的說法,“可是那不是元元想要的。”
“我當然知道。”容明德苦笑了一下,“其實有很多事……”
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才開了個頭卻又停了下來,硬生生轉了個彎,“硯書,你是不是……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會離開她?”
這個她,說的是容溪。
沈硯書抬起眼來,目光堅定的望著他,“當然,無論如何我都會守著她的。”
“就算發生的事涉及你的親人,你很難接受,也會如此?”他眉頭一挑,進一步假設。
沈硯書眨了眨眼,“是她親手做下錯事?”
容明德呵了聲,“怎麼可能,元元這麼乖巧聽話。”
眼見他又要瞪人,沈硯書連忙搖頭兼擺手,“不是就好,只要不是元元自己犯的大錯,我是不可能跟她生氣的,不過……要是、嗯……她犯了法,就不能怪我了。”
他的神色鄭重起來,這可是做人的底線原則問題。
“還說你喜歡元元,我看根本不是,要是真喜歡,就該無條件的包容她,她做了錯事你不想著保護她反而想著送她去坐牢?”容明德眼睛一瞪,開始胡攪蠻纏。
沈硯書眉頭一跳,心道這和顏悅色果然維持不了多久,這不就又恢復如初了?
“伯父教訓得是。”他低眉順眼的應了聲,不敢再和他頂嘴。
容明德冷哼了聲,打發他道:“回去罷,我要工作了。”
沈硯書哦了聲,起身就要走,剛拉開門走出去,就聽背後容明德又道:“有時間多和元元回家吃飯。”
他一怔,又連忙點頭應是,心裡雖然高興,但又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看著辦公室的門慢慢關上,確定他已經走了,容明德把鼻樑上的老花眼鏡摘下來往桌上一扔,長長的嘆了口氣。
要是再等等就好了,一步錯,步步錯,他一直都在關鍵時候沉不住氣,幾十年前如此,今日又如此。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那邊是美達的掌權人羅達生,“容老弟,怎麼樣,考慮好了麼,要不要為我們引薦一下?”
“我看不必了,豐匯已經先我們一步聯絡到葉總了,據說是葉總的妹妹親自牽線搭橋。”容明德沉聲應道,刻意流露出遺憾的感覺來。
電話那頭的羅達生沉默了片刻,然後遺憾道:“那真是可惜。”
原本他們也是聽說容明德跟沈家有交情才提的要求,沒想到豐匯捷足先登,不過,“容老弟,這次多謝你選擇了美達,看來不管是幾十年前還是今天,你的眼光一如既往的好,魄力也一如往日,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當然。”容明德應了聲,心頭一陣冷笑。
要不是把柄被他們握住,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選擇美達,當誰不知道他那好孫女任婧雨在打算什麼啊,看著罷,想嫁入沈家攀上葉氏,做夢去罷!
於公於私,他都不打算再阻止女兒跟沈硯書的感情發展了,就算日後舊事被翻出,那也只是報應在他一個人身上,和元元無關。
羅家想用那件事威脅自己,既然這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畢竟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窗戶忽然一陣噼里啪啦的響,剛剛還晴朗的天,卻突然就下起了暴雨來。
沈硯書開著車,在市區的街巷裡到處亂逛著,有的路面上積了水窪,車輪碾過時有水花四濺,他的腦海里忽然閃出一個畫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