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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只有兩站地鐵的距離,若是他來接,她還得比平時早起一些,對於什麼都不缺就缺覺的人來講,早起一分鐘就很讓人為難。
見她拒絕得乾脆,沈硯書心裡有些訕訕的,一樣的套路放在不同的人身上,果然效果很不一樣。
沈硯書拿了容溪的車鑰匙去停車場開車,出到大門口就看見她正在和別人講話,車子慢慢靠近過去,透過車窗,他聽見她誇人家今天打扮漂亮,“是不是有約會?”
她的臉有些蒼白,但笑容還是很溫軟,聲音里又有些俏皮,同她說話的人其實容貌普通,可是她誇起來卻好似在對著一個大美人,且毫無虛偽和違和感。
從小她就靠著嘴甜收買人心,做熟了以後就是一把好手,沈硯書笑了一下,慢慢在她身旁停下。
容溪看見自己的車來了,連忙向同事告別,“我先走了,周末愉快啊。”
她拉開門坐了進去,沈硯書好奇的看了眼外頭的容溪同事,見對方笑得很開心,他心裡頭莫名就有些不舒服。
“元元吶,你怎麼誇別人那麼厲害,輪到我就不誇了?”他的聲音幽幽的。
容溪一愣,抬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沈老師,那都是場面話。”
“場面話你也沒同我講過。”說著話,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咻的就往前沖。
容溪嚇了一跳,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咬著牙道:“場面話你還聽得不夠多?沈老師,沈副教授,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沈硯書哼了一聲,“是挺少的,至少沒聽你講過。”
他異於往常的彆扭讓容溪驚訝的同時覺得有幾分棘手,畢竟他從來都不會這樣的。
他總是體貼穩當,像一株沉默的青松翠竹,何曾有過這樣計較的時候。
“行罷,沈老師你這麼忙還惦記著來帶我去吃飯,真是太讓我感動了,你這樣的人,合該長命百歲子孫滿堂。”為了安撫他,容溪隨意就想了一句好話。
沈硯書快被氣笑了,就她這嬌氣的小身板,他從來沒想過子孫滿堂這種好事。
他眼睛微微眯著,容溪一打眼就知道他不滿意,一時間就有些自暴自棄,“今晚吃魚罷,好麼?我看你今天挺會挑刺兒的。”
“你怎麼知道,我就是定了餐廳帶你去吃魚。”沈硯書哼笑了一聲,聲音又恢復了正常。
容溪知道他是故意捉弄自己,於是不滿的拍了他一下。
頓了頓,她忽然又想起他的車來,“你讓沒讓對方賠錢,你那輛車的大燈好貴的。”
沈硯書點點頭,“我本來說不用,對方堅持要賠。”
“這還差不多。”容溪點點頭,“你有對方聯繫方式麼,不然找不著人報銷。”
沈硯書又點點頭,“給了我一張名片,在褲兜里。”
他說著微微側了側身,容溪伸出兩根指頭小心翼翼的捏出那張卡片來,夾在手裡湊到眼前。
“任婧雨?”容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點點頭,“是她啊。”
這下輪到沈硯書驚訝了,“怎麼,認識的人?”
容溪側頭看了他一眼,把名片順手放到中控台上,“你怕是朋友收錢不好意思?”
沈硯書還沒做聲,她就又嗤了一聲,“不用擔心,不熟,就是聽爸爸提起過這個人罷了,美達公司的太子女,任家的唯一繼承人,他們家專做醫療器械和注射劑的,跟我們家醫院也有合作,不過聽說就快要和豐匯製藥的二公子聯姻了。”
“……是麼。”沈硯書很少聽她提起這些事,“說起來,你好像跟那些富二代都不熟?”
“沒一起玩過熟什麼熟。”容溪笑了兩聲,“跟他們玩也沒意思,我們氣場不合適。”
因為容明德如今儼然已經是名成功的商人,容家也進入了上層社會,與本地許多家族企業都有合作或是來往。
但他們終究和正經的豪門有著很大差別,容溪的成長經歷也和豪門子弟有著巨大不同,所以一直以來,她和體弱多病的母親徐佳藝就從未出現在那種交際場合過。
容明德似乎也有意保護她,很多都知道明德國際醫院的容院長有位千金,但卻沒怎麼有人見過她。
“也就平時在家聽爸爸說起過一些人,他們不認得我,但我認得他們啊,新聞上都有,不是在財經版就在娛樂版。”容溪聳了聳肩膀道。
沈硯書嗯了聲,“你工作和他們不一樣,又忙,大約和他們也沒什麼共同話題?”
容溪點點應是,有些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只是又一時想不出該用什麼話題岔開才好。
還沒等她想到轉移話題的方式,就聽沈硯書忽然又道:“可是你不和他們打交道,以後你爸爸的醫院怎麼辦,誰幫你管理?”
容溪心裡一跳,呼吸都停住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其實沈硯書根本不知道,容明德如今不滿意他的種種緣由里,他的工作和文人身份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書香門第,又不像沈硯行那樣有經濟頭腦,即便在業內早已成名,但終究不是擅長管理的人才。
而明德國際醫院以後總要交到另一個人手裡的,容明德當然希望交到女兒容溪手中,但無奈她並不是一個能夠擔此大任的人,他無數次後悔過以前沒有交女兒經營之道,對她太過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