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販賣嬰兒啊,這樣的事他怎麼敢做,別人家的孩子難道就不是孩子了麼?他平時說著要醫者仁心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做過的虧心事?會不會睡不著,會不會良心不安?
還有,媽媽知道麼?她會不會被氣著?
所有的念頭在容溪的腦海里橫衝直撞,讓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此時身處何處,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她怔怔的一個人待著,直到沈硯書從浴室出來發現她不在客廳尋到書房來,才發現她已經滿臉是淚。
“……元元?”沈硯書試探著喚了她一聲,“你、你還好麼?”
容溪抬起眼,覺得視線有些模糊,就伸手摸了摸臉,手心全是濕的了。
她眨了一下眼,張口想說話,卻發現喉嚨有些疼,於是下意識咽了口唾液,“沈、沈木頭,這些事……都是真的?”
她的手掌按在面前的藍色文件夾上,直勾勾的盯著沈硯書,期望它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沈硯書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說話,容溪的目光在他的沉默中慢慢暗了下去。
“他、爸爸怎麼就做了這種事,這種事他怎麼敢做……”容溪捂著臉哭出了聲來。
沈硯書連忙走近前來,強行將她攬在了懷裡,“元元,別哭……”
容溪哪裡聽得進去這樣的話,只一直哭,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嗓子都啞了,像是要把一個多月來的壓抑和恐慌全都宣洩出來。
等到哭完了,她的情緒穩定了一些,神智也清醒了點,“沈木頭,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之前幫你查任家的時候……”沈硯書說了半句就停住了。
“那……我媽媽知道麼?”容溪更擔心母親能不能接受這件事。
沈硯書猶豫了一下,還是嘆著氣點了點頭,“你爸爸應該在之前和她說過了。”
“然後呢?”容溪追問道。
沈硯書就把後來怎麼尋找當年的幾戶人家和那三個孩子,又怎麼提出補償的事說了,“只有拿到諒解書,你爸爸才確定不會在被起訴時加上這一條罪名。”
容溪頓時就愣住,半晌才訥訥道:“所以、是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麼?”
“……是,對不住元元,但、我們只是不想你難過。”沈硯書聲音低了下去,又用力抱了抱她的腰。
容溪有些發愣,今晚這些事有些超出她能接受的範圍了。
可是她還不死心,又問了句:“你是怎麼跟他們談的?”
“……利誘。”沈硯書抿抿唇,沒把自己以容明德未來女婿的身份去道歉的事說出來。
容溪有些遲鈍的點點頭,沈硯書想讓她去休息,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可是剛出了書房門,她就又說話了,“沈木頭,我想回家……”
“……這裡就是你的家。”沈硯書不肯放她下地,緊緊的把她按在自己身上。
容溪趴在他肩膀上,聲音裡帶著濕氣,“……我想回我家,想看看媽媽。”
沈硯書先是不同意,已經有些晚了,沒必要現在回去折騰徐佳藝,可容溪不肯,鬧到最後,他還是同意了。
親自將人送了過去交到徐佳藝手上,還要把事情說得委婉些,“元元知道了一些事,心裡不大好受,也怕您難過,我送她回來陪陪您,明天我再過來。”
徐佳藝看一眼垂著頭的女兒,嘆了口氣,“知道了,我會勸勸她,也晚了……要不然……”
容溪的頭立刻抬了起來望了過去,沈硯書看見她眼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一絲抗拒,心裡愣了愣,又搖搖頭,“不了,我明天再過來罷。”
他心裡一沉,然後有些不舒服,離開得就快了些,連坐都沒坐下過。
徐佳藝嘆了口氣,還沒說話,就聽女兒在背後幽幽的問:“媽媽,沈木頭也是爸爸……造的孽麼?”
“你、你知道了?”徐佳藝愣了一下,隨即驚訝的脫口而出。
容溪閉了閉眼,一下就向後仰倒在沙發上,“原來真的是這樣……我說爸爸為什麼不喜歡他……”
很久以前就有了的疑問,終於在今天找到了答案,她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徐佳藝在她旁邊慢慢坐下,拿著紙巾慢慢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直到容溪先開口問她:“媽媽,你恨他麼?”
這個他,指的是容明德。徐佳藝臉上浮起淺淺的笑來,“不恨,我怎麼會恨他,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容溪沒做聲,靜靜地等著母親繼續往下說。
“在生你之前,我得了一場病,很兇險,要花很多錢,家裡頭存款用完了,親戚朋友都借到不肯借了,要不是這樣,你爸爸也不會鋌而走險的行差踏錯。”徐佳藝摸摸女兒的小臉,“他是太愛我,那個時候我病得不成樣子,沒發現他的錢來路不正,還以為他借的,後來我想要個孩子,就偷偷懷了你,你爸爸氣得不行,但最後還是留下了你……”
“可是我生產的時候遇到了難產,他剛創業,也沒錢,去向認識的任家借,為了叫他們相信他,你爸爸就把這事當做投誠的籌碼,當時也沒想到如今會反目。”徐佳藝嘆了口氣,“他擔驚受怕了幾十年,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