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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把整張臉都埋進了沈硯書懷裡,聲音有些顫抖,“可是她死了,我又覺得她很可憐。”
沈硯書嘆了口氣,他沒見過任麗,不知道在生命最後一段時間裡的任麗是怎樣的憔悴,也就沒有容溪這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感覺。
“生死有命,還是你勸我的。”他摸了摸她的脖子,溫聲繼續哄道,但語氣里總有些許的惆悵。
是啊,明明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勸別人時自己也能張口就來,可是現在怎麼就想不到要勸自己呢?
容溪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那種不安來得莫名其妙,又讓人不容忽視。
她嘆了口氣,又蹭了蹭他的心口,軟綿綿的嗯了聲。
天氣已經熱了,容溪的睡衣穿得清涼,只是一件印有草莓圖案的桃紅色純棉吊帶睡裙,細細的肩帶勒在她的肩頭,露出背後大片的雪白來。
沈硯書此時才察覺到她的衣著,衣衫單薄柔軟,即便睡裙自有胸墊,但他還是能輕易感覺到她的柔軟。
他突然間意識到,原來男人和女人之間,是真的有著巨大的不同的。
沈硯書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腰,輕輕的,目光落在她白生生的胳膊上,心裡有一團火拱了上來,突然就心猿意馬起來。
這樣想著,他立刻就低下了頭,隔著披散的髮絲,輕輕吻住了她的耳廓。
溫熱的鼻息撲在耳邊,痒痒的,容溪心裡一慌,當即縮了縮脖子,從沈硯書懷裡抬起頭來,看見他灼熱的目光時身子忍不住一顫。
容溪望著他的目光縮了回去,“……那個、我先去洗漱了,你早飯準備好了沒有,我想吃雞蛋三明治的。”
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從他懷裡掙脫出去,腳步一轉就又躲進了房裡。
沈硯書抬抬眉頭,看著關上的房門無奈的笑笑,一邊手的五指輕輕蜷了蜷。
周末是很普通平常的日子,太陽太大了,容溪哪裡都不想去,只在周六晚上帶著沈硯書回容家去吃了頓飯。
大半個月不見,她覺得父親好像又變老了一點,精神似乎不太好,眉頭總是不自覺的皺著。
容溪問他怎麼了,他只是笑道:“醫院的事,不大,你別擔心,有爸爸呢。”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但容溪卻沒有再問,她覺得自己應該相信爸爸。
沈硯書卻看了她一眼,眼底有隱晦的暗光一閃而過。
到了周日容溪再看,任麗的死訊已經傳出了醫院,因為她曾經是肺移植產婦,從她生產之前就已經備受關注,生產後肺移植手術時關注度到達一個高峰,當時手術成功,著實讓她火了不短的時間。
如今她走了,死訊傳出,更是引爆了網絡,創造了世界醫學史上的奇蹟,但是也因為她的固執堅持,就算她死了,也還是被卷進了一場醫療與輿論的漩渦,不管是任麗,還是醫療團隊,都沒能倖免。
這場討論似乎有愈演愈烈的姿勢,容溪很快就看到了陳主任發的微博,兩三百字,把肺移植術後的情況說了個明白,以及當初她的會診意見也被整理進圖片發了出來。
“她是極度作,又極度自信的人。”容溪讀著這條微博給沈硯書聽,最後道,“但願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你覺得她今生投的胎不好?”沈硯書眉頭一皺,伸手捲起一撮她的髮絲把玩著,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雖然是私生女,但她是長在任家的,至少物質上不缺,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吃不飽穿不暖。
不過,“窮的時候想要有錢,覺得自尊無所謂,但日子好過之後就又要自尊了,她在任家……”
沈硯書在容溪還沒說話之前搶先開口,“也算是胎沒投好罷。”
容溪努努嘴,“私生女,名聲再能好極也有限。”
若不是被瞧不起,缺愛缺自尊,或許任麗的性格不是她知道的這樣。
但那都是別人的事了,容溪很快不再討論,她窩在沙發里,挑著電視節目看,覺得有些無聊,打了個哈欠。
沈硯書向她張了張手,她就自動的躺到他懷裡去了,枕著他的大腿,長長的吁了口氣。
她沒有想到,任麗的事竟然還沒過去,宋羽濃打電話來找她了。
這天下午病人不多,只有兩三個來複診的,容溪見有時間,便和他們多聊了一會兒。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省醫門診樓每個科室的每間診室都是同一個號碼的分機,容溪手慢了點,接起來時才發現電話已經被其他人接了。
她也沒在意,繼續和病人說著平時要注意的事項,耿樂診室的護士過來喊她:“容醫生,有你的電話。”
“……馬上過來。”容溪哦了一聲,也想不到是誰。
病人見她有事,當即就走了,容溪去對門接了電話,對方自報家門,“容醫生,我是宋羽濃。”
“宋小姐?”容溪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找自己有什麼事。
“我有事想找你聊聊,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宋羽濃的聲音很低沉,又有些發飄。
容溪更加驚訝了,“有,但是……”
她還沒說完,宋羽濃立刻就道:“那我過去找你。”
說著電話就被掛斷了,容溪拿著話筒看了一下,皺皺眉頭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