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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銘安自己拿顛茄吃的?」蘇黎歌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趙銘安手指上的痕跡像是他自己用手抓果子,卻一不小心將果子捏破而造成的。
「或者有人騙他吃。」秦揚風把那隻手推回去,將布蓋好。
蘇黎歌長長地吐口氣,和他一起直起身來。
才抬頭,她就看到沈束站在門口,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
「我要是想殺他,有超過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他死得毫無痕跡。」
見她望來,沈束這才漠然開口。
「沈束,我……」蘇黎歌才要回答,話頭卻被秦揚風接下。
秦揚風大掌攬來,以保護者的姿態將她護到自己羽翼下。
「我們只是在查一切可能性,你不必對號入座。」
「可能性?」沈束輕嘲一聲,只望著蘇黎歌,「無所謂,我只是和你們說說,免得你們做無用的懷疑,至於信不信,我不在乎。」
他說完便轉身,逕自離去。
屋裡陷入沉默,片刻後秦揚風才道:「走吧,我們出去。」
他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蘇黎歌一夜沒睡好,此時精神有些不濟,竟也沒掙,乖乖讓他牽著。他暖融融的手掌握來,她才忽然發現自己的手冰涼。
秦揚風握著冷涼的爪子,微微失了神。
這裡的事情,急需一個了結。
……
大雨在傍晚時停了一會,入夜時又下起來。天井裡汪成一片,要想生火造飯是不可能了,幾個人也都沒心思吃東西,隨意弄了點吃食就對付過去。
下午時所有人又都聚在一起,可問來問去並沒有更多有用信息,雨又沒完沒了下著,想去搜搜案發現場都不可能。
時間轉眼過去,天卻已暗了下來。
樓里失蹤了安凌,跑走了劉文修,還停著具屍體,幾重陰影壓下,像魔爪般籠在所有人頭上,夜晚便顯得格外猙獰。
吃過晚飯,眾人又聚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可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又都各自散去。
秦揚風與蘇黎歌回了房。蘇黎歌進了屋便直奔小床坐下,今天雖然沒有外出,但她卻覺得比前幾天最累的時刻都要疲憊。
「你臉色很差,早點睡吧。」秦揚風沒踏進門,他站在了門口,對坐在床沿發愣的蘇黎歌說道。
蘇黎歌吸吸鼻子,瓮聲道:「你還要出去?」
他不發話,只是望著她。
「秦揚風?」她不解地叫了他的名字。
「黎歌,如果我離開了,你一個人能保護好自己嗎?」他看了她一會,忽然開口。
蘇黎歌沒明白他話里意思。
「你在說什麼?」
離開?他要去哪裡?
她靠著床站起,隔著黑暗與他對望。
「今晚劉文修可能會回來找食物,我呆在外面守著他。」他靜靜地解釋,「雨這麼大,他在外面無處可藏,也無法生火取暖做飯,夜裡可能會悄悄回來拿他的應急乾糧。找到他,我們會找到新的突破口。」
「我和你一起。」她想也沒想就道。
「不。人多反而不好,容易被他察覺。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老實呆在屋裡,房門鎖好。我不在,你睡覺別睡太沉。」秦揚風搜腸刮肚地想有哪些事要叮囑她。
蘇黎歌覺得他的話里透出股說不上來的古怪,可仔細想卻又想不出哪不對勁。
「我不在,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他再一次強調。
她蹙了眉。
只是一晚而已,他怎麼說得好像要離開很久似的。
唇動了動,她才想問他,秦揚風卻一步竄到她身前,雙手捧起了她的臉。
「秦揚風……」
她愕然地瞪大眼眸,他卻已猛地俯頭,在黑暗中準確捕捉到了她的唇瓣。
蘇黎歌腦袋像炸開了一簇煙火,五彩斑斕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繚亂。他驟然襲來的唇帶著冷夜的冰涼,不容拒絕的印到她唇上。
狡猾的舌頭趁著她張口說話的時機鑽進她兩片微張的唇瓣中,與她的舌糾纏在一起。他不給她喘息思考的空間,狠狠地吮吻,力道大得嚇人。
她思緒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等她回過神時,他已結束了這一吻。
這個吻很突然,也很用力,但也很迅速。
「蘇黎歌,我愛你。答應我,保護好自己,我知道你一定做得到。」他鬆手,退後。
蘇黎歌驚訝地看著他,他的話讓她忘記了羞澀和憤怒。
「你要做什麼?」直覺告訴她,秦揚風不是只去等劉文修那麼簡單。
「不用擔心我,並且請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那樣,好嗎?」他退到門口,朝她一笑。
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模糊的笑,一如既往的迷惑人心也讓人安心。
門「砰」地輕輕關上,秦揚風出了屋。
……
因為他最後交付的信任,蘇黎歌選擇了留在屋裡。
她相信他,但她也擔心他。
縮回床上,她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所有的困意都忽然消失得徹底。
她再也睡不著。
眼前的黑暗似乎永遠沒有盡頭,而空去一半的床又讓她的心浮在半空落不到實地。
習慣,多可怕的東西。不過短短十二天,竟能將她用四年時間為自己所建下的堡壘炸得米分碎。她曾經以為再見秦揚風時,自己早已刀/槍不入、金剛不壞,可實際上,她只是只一捅就破的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