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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裡有什麼事?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豈料薛晨就像腦後生了眼睛似的,倏地轉頭,她被抓現形,尷尬地停在離他三米的地方。
薛晨沒說話,往旁邊讓了出一小個位置,竟像邀請蘇黎歌上前。
她遲疑了一下,輕聲上前。
還沒看到廚房裡的情況,她先聽到細碎的話語。
「沒……沒事……」聲音很好認,是嚴小蕎甜糯的娃娃音。
「別動,我幫你看看。」男人的聲音,溫和低沉……唔……是秦揚風的。
秦揚風?!
蘇黎歌覺得背上的毛一豎,瞪眼朝廚房裡望去。
灶膛的火旺旺燒著,紅光印在面對面站立的兩個人臉上。
嚴小蕎大眼不斷眨著,眼裡一層水霧,眼眶通紅,臉頰上是團紅雲,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站在秦揚風對面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盯著他。
秦揚風特別認真地俯頭看著她的眼,唇往下壓去,朝她眼睛裡吹著氣。
那小心翼翼的溫柔模樣,看得蘇黎歌像吃下了一公斤炸藥,實沉地堵在胸口。
「沒什麼事,你別靠灶膛太近。」他說著,指腹在嚴小蕎眼角掠過,擦去她的不受控制沁出眼角的淚水。
看那模樣,她應該是被灶膛的煙燻到了眼睛。
「嗯。」她點頭乖乖應著,委屈的模樣能叫人打心眼裡疼起來。
「你的手……」秦揚風笑笑,伸手正要抓她的手臂。
只是還沒等他碰到,窗棱上就傳來「叩叩」的聲音。
「嚴小蕎,出來!」薛晨控制不住情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嚴小蕎隔著窗戶看到他,頓時被嚇呆。她不安地偷望一眼秦揚風,秦揚風沒理她。
「我要看火。」她縮縮肩,娃娃音有些顫地頂了回去,一扭頭竟悶悶不樂地坐回灶膛前繼續看火做飯。
秦揚風正望著站在窗外的蘇黎歌。
蘇黎歌一手抓著頭髮,搓頭髮的動作卻停住了,打濕的長髮特別黑也柔軟,襯得她的臉龐更加白皙。她靜靜看著他,時光在她身上像停住似的。
沒有感情的失望眼神,像四年前她陪他參加的最後一場舞會。她站在黑暗中,就這麼安靜看他和某個名媛千金在光束下跳舞。他牽著別的女人在舞池裡轉個圈,周圍人都笑著鼓掌,黑暗裡的她也鼓掌附和,臉上卻沒有笑,眼神就和現在一樣,全是不吵不鬧的冷漠。
他心被狠狠戳中某個痛點,很快衝向門口。
薛晨早就快步進了小平房,進了廚房,兩個人一進一出,交錯而過。
蘇黎歌拎著桶走到前門外,準備把衣服洗洗。
「黎歌。」秦揚風很快追到她身邊,突兀地拉住她。
「有事嗎?」她回頭問他。
「你生氣了?」他反問一句,眸色幽深。
蘇黎歌搖頭,把桶放到地上,道:「你想查她手上有沒傷口?」
「是。她被灶火熏到眼睛,我想藉機套個近乎,查查她有沒傷口,再找她問幾個問題。」秦揚風收起先前漫不經心的態度,認真解釋。
「那你查到了嗎?」她點頭,表示理解,口吻四平八穩像門前這口井。
「她手掌上有道傷口,不過我來不及查看是不是玻璃劃的,就被打斷了。她的身高和你差不多,要攀上窗戶再跳下去還安然無恙,難度很大,應該不可能是她。」他解釋完前因後果見她仍只是點頭,便又續道,「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和嚴小蕎之間沒有任何曖昧……」
「秦揚風!」她打斷他,「四年前我都已經不在乎的東西,四年後我怎麼還會在乎?秦揚風,不管你們有沒有曖昧,對我來說都談不上誤會。」
她只有些失望發堵,談不上難過,在四年之前更難堪的局面她也遇到過,如同被人當眾打臉一般。生意場上遇到某些場合難免逢場作戲,他說那只是一點必須的應酬和禮貌而已,這張皮相和適時的溫柔,有時就是他的武器。
可不是,連她都中招了。
秦揚風忽然失語。
蘇黎歌說完話只覺得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漸漸加大力量。
她知道,自己又把他惹火了。
「你說……不在乎?」他傾身半俯向她,像海邊壓下的厚雲,沉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們即將離婚,你讓我別有非分之想,你自己也不要想得太多。平平安安地離開這裡,才是我們眼前要做的事。」
她把剛才秦揚風對她說過的話,又還給了他。
只是秦揚風是開玩笑,而她卻是認真的。
蘇黎歌覺得他們兩人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若有似無的情愫讓她無所適從。
「我想過了,我們還是不適合住在一個屋裡。我一會找許荔香說說,晚上我就和她睡。她是孕婦,正需要人照顧,你也不用擔心她會對我怎樣。」
他終於緩緩鬆手。
「隨便你。」
☆、第30章 推理
房間裡的人陸陸續續都起來,臉上都是疲倦的神情,在明亮的陽光下顯出幾分蠟黃。
蘇黎歌洗好衣服,和嚴小蕎一起把早飯準備妥當,仍舊是貼餅就粥,配點肉醬,稀里糊塗的一頓飯,頂飽就好。
秦揚風沉默極了,和誰都不說話,渾身上下像長出「生人勿近」的尖刺。
吃了飯,薛晨把所有人集中在八仙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