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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思索著,山坡的草叢發出窸窣響動。
還沒等她看到什麼動靜,眼前就有手臂橫伸到她身前,將她往後拔去。
秦揚風已經站到她側前方。
「有壓痕,但是到那邊石崖前就斷掉了。」有人從樹後大步跳出。
「薛晨。」蘇黎歌認出了來人。
他比他們還早下樓查探,並且他聽到了蘇黎歌的話。
薛晨朝他們點頭算是打招呼。
「二樓那房間,你們去看過沒有?」他問道。
秦揚風已經收回手,聞言淡道:「沒。」
「一起去看看?」薛晨邀請他們。
「好。」秦揚風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
樓里安靜,除了蘇黎歌三人外還沒其他人起來。天將明時分他們才回去休息,這時候只怕正在補眠,沒那麼快起來。
蘇黎歌仍跟在秦揚風背後。
屋檐上的水滴到他後頸上,滑入背心裡,冰涼的雨水刺激他背上又有些癢,秦揚風不由自主伸手去抓。
「啪」。蘇黎歌拍上他的手背。
「別抓。」她踮腳湊到他耳邊小聲警告。
他訕訕縮回手,眼角餘光狠狠盯了盯她,沒回嘴。
二樓「現場」的門沒上鎖,誰想進去都可以。白天光線強得多,屋裡的景象不像晚上乍一看到那麼嚇人,但靜靜吊在半空的塑料模特和牆上碩大的「死」字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他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呢?」薛晨站在模特底下打量著。
地板上的水痕已經幹了,只剩模特下方地面還留著濕漬,他伸手戳了戳塑料模特,塑料模特就沉沉搖晃起來。
蘇黎歌站在浴缸旁的牆前,牆上的字用紅漆寫成,透著股詭氣。
把模特掛起來,又寫個「死」字,像拍驚悚電影似的。就像薛晨問的,這人把事情搞這麼複雜,是為了什麼?
「想殺我們?那他沒必要把事情搞這麼複雜,以這人對這裡熟悉的情況,趁黑殺人更加直接了當;想警告威脅我們?可威脅我們什麼?如果他真是肖建良的人,我們一直都在替他查案,他為什麼威脅我們?」蘇黎歌分析著薛晨的問題。
「這人留在島上的目的,無非就是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隨時隨地向外界報告。既然是監視,他為什麼要突然出現?」薛晨從塑料模特身上查不出什麼,便走到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手指按了開機鍵,電腦沒有反應。
這麼多天,筆記本電腦早就電量耗盡了。
秦揚風打開窗戶,窗戶的高度在他胸口下方,他半身探出窗外張望一番後回身,開口:「這人的出現,搞這無聊的惡作劇,不就是要引起我們的注意嗎?不就是想讓我們知道他的存在嗎?」
他的話讓蘇黎歌腦中閃過一線亮光。
是了,昨天安凌說她在睡夢中聽到樓上的響動——一會輕一會重的腳步。如果這個人是躲在暗處監視他們,怎麼會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做這些無聊的布置,並且顯然他昨晚在屋裡搗騰時,似乎故意發出響動好引人前來,甚至還朝安凌發出笑聲。
這並不合理,除非這人是刻意讓他們發現他的存在。
她低垂著眼帘思索著,目光不經意間觸到浴缸角落裡的玻璃片,尖銳的稜角上有絲殷紅。
血?
蘇黎歌忽然記起,浴缸前本來全是摔碎的紅酒高腳杯碎片,如今這裡卻變得乾乾淨淨。
「你們過來看!」她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蹲下。
果然,那一小片碎玻璃上染著血。她小心翼翼地用兩個指頭拈起,放在眼前仔細查看。
秦揚風和薛晨同時蹲到她身邊。
「你們說這會不會是昨晚那人在黑暗中不小心被玻璃劃傷所留下的血跡?」蘇黎歌抬頭問道。
薛晨看到那玻璃片,臉色卻明顯一沉,緊接著便陷入沉思,隔了幾秒才回答她:「很有可能。玻璃片你們收好,房間我看得差不多了,我先下樓。」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等兩人回答就站起來,轉頭離開。
蘇黎歌和秦揚風對視一眼。
秦揚風也跟著站起,還是走回到窗戶邊上。
「你怎麼不說話?」她捏著玻璃碎片,也不知該往哪兒放。
「說什麼?」他反問。
蘇黎歌被他噎到,皺眉。
「說你的發現和猜測,第十個人的目的何在……」
「第十個人的目的?」秦揚風挑眉,嘲道,「前提是——要有這第十個人!」
「什麼意思?」她被他打斷,並不生氣,只是問題才出口她就已想明白了,「你是說沒有第十個?昨晚那個人,就藏在我們中間?」
這猜測像是一針興/奮劑,讓她眼睛亮起,晶透的眸里透出亢奮的光芒。
秦揚風笑笑,不回答她,轉身踩上窗棱。
「你要幹什麼?」蘇黎歌嚇了一跳,將手裡的玻璃片扔到桌上,快步衝到他身邊,想也沒想就扯住他的手臂。
她以為他要往下跳。
他盯了盯抓住自己的那隻爪子,似笑非笑地說:「跳下去看看。」
「你發什麼瘋!」她抓得更緊了,「就算要查案,也不用這麼拼命。」
五米高的地方,再怎麼安全,那也有風險。
他笑出聲來:「怎麼?你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