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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修的房間則在「現場」的隔壁,因此安凌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劉文修屋裡傳出的響動。
「我衝上樓,卻發現腳步聲不是從一休房裡發出的,而是從他房間隔壁……就是……『那間房』里傳出,而『那間房』的門還虛掩著,被風吹得一直響。」安凌咬咬唇,又開始深呼吸。
「然後呢?」趙銘安忍不住問她。
「然後……我就壯著膽子上去推門……」她指甲掐進了沈束的手背。
沈束皺了眉,卻沒阻止她。
安凌咽了口唾液,又道:「門一推開,我就看到掛在半空的人,黑乎乎的影子不怕晃動,我以為……有人死了,嚇得尖叫起來。緊接著,房間裡又有奇怪的聲音傳來,我只聽到……聽到有個人用很細很尖的聲音笑著,我嚇得動不了,就看到有個黑影在我面前晃過,從窗口跳了下去!」
她目光直直盯著前方,陷入恐懼的回憶中。
旁邊的人隨著她並不詳盡卻也完整的描述一起陷入恐懼里。
「喝點水。」劉文修從自己櫃裡摸了瓶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安凌這才鬆開掐著沈束的手,回神接下水,呆呆地謝了劉文修一聲。
「難道……這裡真的還有別人?是誰?」趙銘安粗沉的嗓子倏地揚起。
「莫非是肖健良的人?他在監視我們?還想殺了我們?」沈束捏緊椅背,聲音似咬牙而出。
這個猜測讓人陷入極大不安中。
「安凌和你都在那間房正下方,沈束,你沒聽到聲音嗎?」秦揚風沒有應和沈束的猜測,反問了另一個疑惑。
沈束靦腆低頭:「沒,白天太累,晚上睡得沉。」
他說著忽又望向蘇黎歌,這次輪到蘇黎歌不好意思了,白天……還不是她拉著他爬山挖藥。
凌晨四點多,天即將亮起。
幾個人擠在小屋裡,了無睡意。
這島上的第十個人,是誰?
☆、第28章 查探
第四天。
清晨的時候,雨終於停止。窗外呼呼作響的風聲消停,只剩下葉梢枝頭屋檐滯留的水一滴滴落下。
「叭嗒叭嗒」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沙漏。
九個人在劉文修的房裡呆到天光乍現才各自散回。折騰了大半夜,每個人都倦得不行,心思雖都很重,卻也架不住疲憊的精神,只是沒人敢再一個人呆著,便都兩兩結伴回屋休息。
秦揚風伸直了長腿靠著牆壁坐在床上,低頭盯著側身躺在他身邊的蘇黎歌。
過了睡眠的點,他睡不著,就安靜坐著。這是他在這四年裡養成的習慣,很多夜晚他睡到半夜都會莫明其妙醒來靠坐在床上,看著空蕩蕩的左半邊床發呆。
家裡的雙人床很大,他一直都固執地只睡半邊。
蘇黎歌很安靜,鼻息也靜。
「沒睡著的話,就起來吧。和我到後屋去看看。」他知道她沒睡著。
睡著的蘇黎歌從來不會這麼老實。
蘇黎歌果然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她揉著眼點頭,眼眶裡有些血絲,像只可憐的兔子,瓮聲瓮氣地「嗯」了聲,自顧自下床穿鞋。
秦揚風想讓她繼續休息,可考慮到目前情況,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就只好催她起來。
出了門蘇黎歌就已徹底清醒。她放眼望去,整個天井都濕漉漉的,欄杆上掛著水珠,沙地上滿是水窪,昨晚那場雨下得夠嗆。
兩個人沉默地下了樓,踏著被水泡得濕粘的沙地繞到了樓後。
樓後面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小坡,稀稀拉拉的長了些樹。小坡與樓之間是條五、六寬的沙路,和天井一樣。
蘇黎歌每次站在窗邊都能看到這片小坡的全景,小坡再過去點則是個石崖,無路可上。
地勢並不複雜,但因為沒有光源,昨晚又是風雨交加,在這種情況下就是一馬平川的地況,也沒人能看得清楚。雨下了一夜,就是真有什麼蛛絲馬跡,也早被沖乾淨了。
那人怎麼來的,又怎麼走的,都難以判斷。
她站在小坡前看了一陣就轉過身。
秦揚風正仰頭凝神打量老樓。
老樓造得簡單,就是四四方方的建築。牆上的漆面早就開裂脫落,十扇窗戶整齊地分成上下兩層排在牆壁上,像泛黃的紙上畫下的十個田字格。
所有的窗戶此刻都緊緊關著。一樓的窗戶他們站在樓外觸手就碰得到,秦揚風此時站在安凌的窗外,抬頭看的地方就是二樓的「現場」。
「二樓跳下來大約有五米高,這裡是鬆軟的沙地,危險係數沒那麼大。」蘇黎歌走到昨晚被打開的窗戶正對的地面上,踩踩地上的沙子。
秦揚風收回視線,沿著牆根緩緩朝前走著,手指從每扇窗戶的窗棱上抹過,一直走到了房子盡頭的薛晨房間處,才折身回來。
「你那邊有什麼發現嗎?」他一邊走,一邊問蘇黎歌。
蘇黎歌搖頭,道:「從外面看不出來,要到山坡裡面去看看。裡面雜草茂密,昨晚雨大,那人如果跑進去,踩到雜草可能會留下痕跡。」
她說著抬腳朝著最近的一叢雜草上狠狠踩下,雜草淋了雨,被踩在泥地上,瞬間留下個鮮明的壓痕。
要是能找到他離開的痕跡,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這個人的行蹤,也許就可以從他身上找到和外界聯繫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