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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果然不讓人省心。
他快步朝礁石邁去,每一腳拔起時都帶起一片泥水。
蘇黎歌已經來回了三次,這趟她是為了綁蟹籠。在礁石縫裡尋了些死去的小魚,她都扔進蟹籠里作餌。她挑了凸出的岩塊作為固定蟹籠的支點,準備將蟹籠系在石塊上,垂到空中,等潮漲時被海水淹沒,就可能捕到些蝦蟹。
岩塊凸在礁石邊上,她需要向外探出身子才夠得著,這做法有些懸,她想了想,將繩子往石塊上甩去。用力甩了兩下,她都沒能把繩子拋到石塊上,她只能把繩子打個圈結,顫巍巍地探身出去掛。
還沒等圈結套進石塊,她身體晃了晃,有雙手伸來,把她整個人給撈了回來。
「個子矮就不要想著做摸天的事。」秦揚風沒好氣地開口,眼裡都是因擔心而起的薄怒,「不是讓你好好在上面呆著,你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呢?」
蘇黎歌已經被他圈在了狹小的礁石夾角里。落腳處很窄,人高馬大的秦揚風跳下來後,幾乎和她貼身而立,蘇黎歌就算想掙也不知該往哪裡逃。他身上的氣息融合了海水的鹹味卷進她鼻中,讓她心底莫名安逸,橡膠防水褲被曬得很燙,貼近她時不經意的觸碰都燙到她心裡去。
「髒。」她伸出食指,戳戳他前胸,示意他離遠點。
橡膠褲上都是泥巴,給了她極好的嫌棄理由。
秦揚風收穫嫌棄眼神,氣得想咬上她的手指,轉念一想,他斜勾了唇笑起,突然就伸出手。
她以為他又來霸道總裁突襲那套,就往後避去,背貼到了岩壁上。
秦揚風的手臂卻只是繞過她的腰肢,攀住了她身後石壁的夾縫,另一隻手則奪過她手裡的蟹籠繩,斜壓著她探出身去,輕而易舉就將圈結套到石塊上。
「拉緊!」他單手拉著一邊繩子道。
這番動作讓他們幾乎貼抱在一起,可他理由正當,蘇黎歌也避不過去,只好往外探探身,扯住繩結另一端,和他同時用力,將繩結綁緊,總算把蟹籠給掛好了。
她才要鬆口氣,可忽然間腰側的手臂一震,秦揚風作勢往外跌去,她嚇得顧不上其他,伸手就圈住他的腰,把他往回拉。
秦揚風立刻順勢而回,她的擁抱讓他臉上的笑意加深。
等蘇黎歌對他這一本正經地吃豆腐的行徑回過味來,他早就鬆了手,帶著她往回爬去。
……
兩人一前一後攀上礁石,遠處已有浪聲傳來。
時間不早,潮已退至最低點,馬上要漲回來了,蘇黎歌解了頭上的花布在臉上胡亂擦了擦汗,正要將腰間藤簍解下,站在她前面的秦揚風忽然回身。
「看!」他從袋裡摸出了根又長又軟蠕蟲似的東西,用手指捏著惡作劇式突然遞到她眼前。
那東西長約十公分,只有嬰兒手指粗細,在他指間不斷蠕動著,頗為嚇人。
蘇黎歌老是害他擔心,他想嚇唬嚇唬她。
「……」她沉默地把頭往後偏了兩公分,面無表情。
「你不怕嗎?」秦揚風自己挖到這鬼東西時都被噁心了一把。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她小兔子般驚恐的表情,可結果似乎與他想像的不同。
蘇黎歌給他的眼神是鄙視和嘲笑。
「幼稚。」她伸手嫻熟地捏過那東西,往他臉前揮了揮,嘲笑道,「沙蟲,也叫海腸,學名方格星蟲。你挖到了不錯的東西,可惜就是太少了。」
她輕咳兩聲,又道:「你這麼喜歡它,晚上我給你煮了,你嘗嘗。這東西味道還不錯喲。」
說完,她成功看到秦大少變了臉色。
她心情瞬間舒暢。
……
「喝光。」蘇黎歌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都塞到他手裡,逼他喝光。
秦揚風在陽光下暴曬了一上午,此時也渴到不行,就沒和她推讓,三兩口把水喝完,才要把空瓶扔進筐里,蘇黎歌很快搶過了水瓶。
「你幹什麼?」他見她很快速把繩子纏上瓶口,好奇道。
「找個地方掛起來。」她把纏好繩的瓶子扔回給他,不客氣地指揮,「捉蝦。」
知道她嗓子疼,他就不多問了,像蟹籠一樣掛起後,就和她很快收拾了東西,打道回府。
回到住處時,正碰上許荔香坐在門口清洗被火燻黑的餐具。
「回來了?趕緊洗洗,灶膛里有烤蕃薯,我給你們拿去。」她挺著大肚子要站起,被蘇黎歌給阻止了。
蘇黎歌小跑進了廚房。
土灶已經洗好,廢墟似的廚房已經被清出一小塊乾淨地方,嚴小蕎那姑娘看著怯生生,做起事來手腳也麻利得很,這會正在房子四周撿生火用的乾草和枯枝等物。
住處還很靜,出去的人裡頭,她和秦揚風是最早回來的。蘇黎歌已飢腸轆轆,想來秦揚風和她差不多,她彎腰從灶膛里摸了兩個蕃薯回到屋前,秦揚風已把一早上的海獲全都倒在了大筐里。sk
「好多海鮮!」嚴小蕎抱著一捆枯枝站在水井邊上驚嘆。
各種海獲和著黑糊糊的泥巴,竟有大半筐的數量,八個人一頓飯的量應該是夠了。
蘇黎歌將蕃薯剝好後遞給秦揚風,兩人餓得也顧不上清洗,坐在屋檐下狼吞虎咽,又把早上剩下的半袋餅乾分了。
「噗,黎歌姐,秦哥,你兩真是合拍。」嚴小蕎看著他們的吃相,不由打趣道。蘇黎歌和秦揚風自己大約看不明白,他們之間有種讓旁人羨慕感嘆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