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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執笑著看他們的小動作,完全不接腔。
「我們要怎麼回去?」薛晨將嚴小蕎拉到了自己身後,聲音冰冷,既是在問秦揚風,同時也在問沈執。
他將手指關節壓出「噼啪」的聲響,壓抑的怒氣緩緩釋放。
「地下室里藏了個保險柜,有密碼。」秦揚風忽道。
沈執跟著笑道:「保險柜里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本來只要找到殺肖童的人,我就可以放你們回去,但現在你們知道我的身份了,我又不想放你們回去。不過……」
沈執頓了頓,朝蘇黎歌開口。
「黎歌,我給你一個救他們的機會。只要你同意和我在一起,我就放了除許荔香外的所有人,包括秦揚風。」
蘇黎歌正看著許荔香,聞言一愣,還沒開口便被人打斷。
「做夢。」秦揚風冷道。
「不,放我回去。」許荔香忽然撲到地上,抬臉哀求地看沈執,「求你。」
她艱難接近沈執,想要去夠他的褲腳。
沈執漠然後退,不給她接近自己的機會。
蘇黎歌看不下去,快步邁上前,蹲到地上用力攙起她。
「許荔香,就算你殺了人,我們也不會把你單獨留下。我們一定能想到辦法離開,你的罪孽留著交給法院來判決。我們之間,沒有人可以當裁決者。起來!」
許荔香搖著頭,跟著她站起後,卻重重推開了蘇黎歌。
「不用你管我!」她往後退了兩步,尖銳道。
旁邊的樹林忽然發出簌簌作響的聲音,大樹的陰影后有道黑影疾速閃過,一個人猛得朝許荔香撲過來。
變化來得極其突然,誰都沒有準備。
「啊——」許荔香尖叫。
「小心!」幾個人的驚呼同時響起。
那人手裡拿著根削尖的木棍,朝著許荔香扎去。
「黎歌——」秦揚風的吼聲如驚雷乍響,人已經沖向蘇黎歌。
蘇黎歌離許荔香最近,她已經俯身抱住了許荔香,身後木棍的尖銳處對準了她的背心。
她沒想過這個人值不值得救,在這樣的瞬間,她只能聽從本能的驅使。
身邊傳來各種響動,她緊緊閉了眼。
然而,意料中的痛並沒傳,蘇黎歌只聽到耳邊響起沉重的悶哼。
有雙手抱住了她。
她嗅到一股淡淡的松果香。
「黎歌。」呢喃般的叫喚拂過她的耳畔。
蘇黎歌覺得背上一沉,身後有人把重量壓在了她背上。
她睜眼,身邊仍舊一片混亂。
「沈……執……」安凌的呼聲響起。
救蘇黎歌的人,是沈執。
她的心瞬間懸到半空。
「殺了她!都是她!都是因為她!」尖細的聲音瘋狂地響著。
「劉文修!」薛晨怒喝著,將來人制服。
蘇黎歌鬆開抱著許荔香的手,背後的重量也跟著一輕,有人已將沈執扶下,她很快轉過身,看到了被秦揚風攙扶著的沈執。
一段木棍扎在他的肩頭,殷紅的血色染紅他的襯衣,像在他背上開了一朵碩大而艷麗的花。
「沈執。」她從愕然轉為憂急,迅速衝到沈執面前,看著他滿背的血,竟不知要如何幫他,心被揪緊,窒息般的痛浮上。
秦揚風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冷靜道:「扶他一把,我背他進去。」
蘇黎歌很快將沈執的手臂掛到自己肩頭,秦揚風則趁機鬆手蹲到他身前。
沈執臉色已然蒼白,但他的意識仍舊清醒,見狀並不順從地趴到秦揚風背上,反而忽然間將手一收,把蘇黎歌給半擁了過來。
「黎歌,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麼?我說過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讓別人傷害你,你以後別再怕我了,好嗎?」他聲音虛弱得像要飄散的沙,哀求著,將自己放到了塵埃里。
蹲在他身前的秦揚風背一僵,握緊的拳垂在身側,並沒轉身。
蘇黎歌眼裡只剩刺眼的紅,像那年杜清凡救她時和著雨水流了滿地的血。
「不怕,我不怕。我們先進去好嗎?你不會死,我會救你。」她很溫柔地說著。
沈執像個小孩似的點點頭。
「每次看到你害怕我的眼神,我都好難過。我真的沒想過要傷害你,你明白……就好。」
他的氣息開始急促,抱著她的手力道減輕,蘇黎歌輕輕一掙,就從他懷中掙出。
她小心翼翼扶著他趴到了秦揚風背上,目光落在那段木棍上,心如亂麻。
秦揚風很快站起,什麼也不說,背著他就往天井裡走去。
蘇黎歌護在旁邊,才要跟去,卻忽又聽到身後傳來的驚恐聲。
「啊——」聲音從嚴小蕎口中發出。
「我……幫我……求你們幫我!我要生了!」許荔香坐在地上,呆滯地看著順著腿流下的鮮血,失神地開口。
蘇黎歌的神經經受第二輪考驗。
她快瘋了。
☆、第68章 生命
對所有人來說,這一天都是在島上生活的十多天時光里最為難熬的一天。
沈執是壞人,許荔香也是壞人。
這是黑白分明的,最為孩子式的認知。
可他們都是成人,不是孩子。
「快,扶她回去!」蘇黎歌回神,用最後的力量低喝,「許荔香,你還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