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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揚風倏爾握緊拳,口乾舌燥起來,身上起了某些變化,但身後的女人並沒察覺。
她還在安靜處理那些紅疹。
「黎歌,我們……」他開口,聲音喑啞難當。
「嗯?怎麼了?」她注意力正在一塊被他撓破皮的疹子上。
傷口有點大,結了痂,旁邊還有些髒污,她拿了棉布一角去擦,用了點力,又怕他疼,就往傷口上小心吹氣。
涼涼細細的氣息拂過,秦揚風身體一顫,理智差點崩潰,腦袋裡像有個貓爪子在不斷撓著撓著,撓得他快要克制不住。
「我們還沒離婚吧?」他問她。
「回去把手續辦妥,就正式離了。」她不以為意回答。
「蘇黎歌!我不想離婚!」他後悔了。
轉身,他伸手擁她。
「啪!」她手裡的棉布扔進了桶里,一陣水花四濺。
☆、第23章 悲傷
蘇黎歌轉身轉得很是時候。
在秦揚風手臂伸來的瞬間,她把棉布扔進了水桶里,轉身探下,在水桶里將布絞了絞。一陣「嘩嘩」響動覆蓋了他才出口的喑啞低沉的聲音上。
「你說什麼?」她一邊問著,一邊擰乾棉布。
秦揚風的手懸在半空,並沒如願抱到她。
倒是她回身時看到他的手,愣愣,順手就將擰乾的棉布塞入他掌中。
「你想自己來?也好,背上的疹子我已經幫你擦過一遍,你用藥水再擦擦身體。」她甩甩手上的水,「我先出去了。」
突如其來的感情被打斷,秦揚風無法再說第二遍。
因為,蘇黎歌的眼神太清醒,神情坦然得近乎無情。
他生怕,再問下去她給的答案會摧毀好不容易才再度靠近的腳步。
她表現得就像……真的沒有聽到那句話。
蘇黎歌出門時,將木門帶上。
「咔」地一聲,木門合攏。她手還握著門把手,人卻已倚在門上,失神地盯著地面。
秦揚風的話,她聽見了。
這是個兩難的局面,她無法給回應。能回應些什麼呢?同意他不離婚?她辦不到,否則四年前也不需要離開s城;可不同意,兩人是不是又要大吵一架,然後被迫在島上尷尬相處,還要面對每天夜裡煎熬似的獨處?
那局面她想想就覺得痛苦。
所以就這樣吧。這段插曲與四年前的婚姻,都只是他頭疼腦熱的產物,一個月時間很快會過去,回了城市他們就仍舊是再普通不過的老熟人。
畢竟,他也同意離婚了。
將眼下情況一分析,她小小的糾結很快就散去。
「唔……」痛苦的哼聲傳來。
蘇黎歌循聲望去。許荔香正捧著肚子坐在天井中的地上,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她心裡一驚,在這鬼地方缺醫少藥的,可千萬別出事。
「怎麼了?」快步衝到許荔香身邊,蘇黎歌蹲下攙了她的手臂想扶她。
許荔香深呼吸著,話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搖搖手,額上是細密的小汗珠。
蘇黎歌攙不動她,只能徒勞無功地撫著她的背,也不敢碰她挺得老大的肚子。
該不會是要生了吧?
這念頭一閃而過,嚇出她一身冷汗來。
沒人會接生!
許荔香呼吸漸漸平緩下來,抬頭歉然道:「沒事,假性宮縮。」
思及蘇黎歌可能聽不懂,她又不好意思地解釋:「就是子宮收縮。」
「我知道。」蘇黎歌怎會不懂。
四年前為了那個孩子,她查了很多的資料,做了很多努力,卻始終沒能留下他。每次想來,這都是她心頭無法癒合的痛,那是她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擁有過的最強烈的念頭,想要傾盡所有留下那個孩子。
「發生什麼事?」秦揚風聲音傳來,他已從空屋裡出來,上半身仍舊穿著汗背心,下面卻換了蘇黎歌洗淨拿來的大花褲衩——藍底金色向日葵的沙灘褲。
他模樣有些可笑,但蘇黎歌沒心情笑他。
「過來幫忙扶扶。」她扶不動許荔香。
「沒事。」許荔香忙擺手。
秦揚風只深深看了眼蘇黎歌,便走到她的另一邊,與蘇黎歌一左一右將她攙扶起來。
……
許荔香被扶到屋外的石墩上靠著牆坐好,那裡陰涼舒適,可以讓她好好透透氣。
陽光斜下,不遠處是小樹林的入口,林外的金沙灘隱約可見,樹影婆娑,很是愜意。嚴小蕎與沈束不知去了哪裡,房子四周靜謐無比。
「喝點水。」
蘇黎歌接過秦揚風倒來的溫水,小心遞到許荔香手中。
「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見她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的肚子,許荔香忍不住笑了,抿了一小口水後,她又道,「黎歌姐,你也有孩子嗎?」
蘇黎歌對「子宮收縮」這類詞並不陌生,許荔香猜她已經有過孩子,便找了個話題以免三人間無話可說。
「……」蘇黎歌微怔,兩秒後回神,「有,有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
她說的是哪個?
秦揚風心似被針扎到,湧出一滴鮮血。
「真的呀?多大了?」聽到她有孩子,許荔香特別開心。島上和她聊得上話的兩個女生都還單著,准媽媽與未婚妹子之間總像有個代溝,再怎麼熟也缺少那個最重要的共同話題,她憋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