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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蘇黎歌搖頭,依舊埋頭找著。
月光從窗外照進,她的t恤被照得有些透,腰肢上有道淺淺的彎月陰影,纖細柔弱像小說里寫的那樣——不足一握。秦揚風眼也不眨地打量她看似單薄的背影,腦袋裡閃過的卻是她背上張牙舞爪的傷痕,雖然猙獰卻也充滿力量。
「到底在找什麼?」耳畔都是窸窸窣窣的響動,他終於按捺不住下床。
蘇黎歌從第二層抽屜的最裡面抽出個東西,很快攥到手心裡,「砰」一起她關上抽屜,轉過身。
「都說了沒什麼。」她把找到的東西迅速塞進褲子口袋裡。
「第二層抽屜的最裡面……」秦揚風慢慢回憶。
她以為她不說,他就想不起來嗎?
那裡面放著的東西……
他忽然間臉色一僵。
「秦揚風,夠了!」蘇黎歌惱怒地打斷他的話。她知道他記性好,斗櫃早被他翻個徹底,每層抽屜放的東西他心裡都有數,並不難猜到她在找什麼。
「八爺……你……大姨媽來了?」
果然,他想起那裡面放的東西是什麼了。第二層抽屜的最裡面放著「兇手」貼心準備的姨媽巾。
「……」蘇黎歌的臉快要淌血了。
秦揚風被她一把推開,耳邊跟著傳來她悶悶的聲音:「沒有。」
蘇黎歌的大姨媽的確還沒來,但是快了。她大姨媽來之前小腹會悶痛,腰也會跟著發酸,這些徵兆昨天就出現了,她算了算時間,確實到日子了。
雖然還沒開始,但這東西還是隨身帶著穩妥些。
除此之外,她還有另一重擔憂。這次的症狀來得比以往更明顯,小腹沉悶冰涼,像裝了冰塊,估計是受了這些天島上的生存壓力和寒涼飲食的影響。她怕自己大姨媽來了以後痛經會發作。
痛經這玩意兒曾經折磨得她死去活來,雖然不是每個月都會發作,但一發作起來簡直讓她想撞牆。四年前她的痛經發作得比較頻繁,平均兩三個月就發作一次,後來到了a市,也不知是氣候問題,還是她體質轉變的關係,痛經幾乎不曾關顧過她,偶爾發作幾次,也沒過去那麼痛苦。
但這回……她竟有種舊病要復發的錯覺。
要知道她在痛經的狀態下,痛倒還是其次的,整個人就跟廢了似的,做不了事不說,還得別人倒過來照顧她。目前這情況下,她極度不願自己變成累贅和負擔。
因此,她很煩躁。
秦揚風見她這表情,越來越肯定自己的判斷。就算她大姨媽還沒來,他估計也快了。
他見識過她痛經的模樣,四年後想來仍舊心有餘悸。
大姨媽駕到時,她會整個人縮在床上蜷成蟲。七、八月的大暑天,她關了空調,瑟縮在厚重的冬被裡,汗流夾背卻還是冷得發抖。最難受的時候,她甚至控制不住地想要撞牆,以另一種疼來麻痹小腹刀絞似的痛楚。
平時生龍活虎的小東西只剩下蒼白的臉龐和失神的眼神,嘴唇被她咬破,血跡把乾枯的唇染得鮮艷,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但僅管如此,秦揚風卻從來沒聽她喊過疼。
「那是快來了?」他跟在她屁/股後面緊追不放,「有哪兒不舒服嗎?」
找食物、保護她、分析案子這些秦揚風都沒問題,但是女人的毛病他就真的束手無策了。
蘇黎歌一點都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被他粘得更煩躁了,轉身吼道。
「秦揚風,你很煩,能閉嘴嗎?」
秦揚風煞住腳步,沉默地看了她兩眼,便躺回床上。
蘇黎歌繞了床一圈,走回自己那半邊床位坐下,坐了一會,她又覺得沉默得難受。
她好像有點過分。四年前她痛經的模樣應該讓他印象深刻吧,要不他也不至於反應這麼大,可她卻吼了回去。
「秦少,秦少?」她戳了戳他的後背,「對不起,剛才我火氣有點大,你別放在心上。」
秦揚風沒理她。
她想了想,轉過身去,對著他的後背道:「你別擔心,我沒事。這幾年我……痛得沒那麼誇張了。」
說著,她臉又有些燙,和一個大男人討論這事總讓人彆扭,可轉念一想,四年前他們早就發生過關係,她的毛病他早都清楚,遮掩也是毫無意義的矯情。
秦揚風還是沒吭聲,側身躺著,手肘壓在腦下一動不動。
「生氣了?」這次輪她內疚了,「別這么小氣,我道歉還不行嗎?」
他仍不說話,她索性自言自語地繼續說著:「其實去了a市後,我就沒像以前那樣了,大概是氣候問題,我很少不舒服,偶爾一兩次,也不會痛得像從前那麼誇張,所以你不用為我擔心。」
她說著跪起,身體傾過他,俯頭探去。
他鼻息沉沉,仿佛已經睡著。
蘇黎歌摸摸鼻子,喃喃道:「真睡著啦?」
才兩分鐘就睡著了,怕是他白天真的累壞。她小聲嘆口氣,不再騷擾他,將床頭的被子抖開。
她俯身過去,一手托起他的手臂,另一手把被子輕輕蓋到他身上,轉頭的時候,她忽然發現黑暗中有雙眼睛睜得老大在盯著她。
秦揚風根本沒睡。
「你沒睡啊?那你不吭一聲!」他無形的眼神突然撞在她心上,把她嚇了一跳,心跟著「怦怦」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