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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哦,我就是支會你一聲,現在事情鬧成這樣,J.S.GIRL的通告已經全部取消了,你這段時間就好好休息休息,順便反省一下自己。”
有個小人在心底瘋狂的尖叫“反省你馬”,左櫻代走到僻靜處冷笑:“出道半年都沒有就被雪藏,看來他們說我是簡馨的墊腳石不是空穴來風啊!”
“那種沒有實錘的話你還是少聽,免得心裡更堵。”林昌平語氣輕快的聽不出一點心虛:“你可以考慮解約。”
“我付不起違約金。”
“也是。”林昌平說:“我要說的都說完了,祝你好運。”
電話里的忙音像一根鐵錘,把人砸的東西不辨,左櫻代握著電話,感覺自己像是個被挖出土的木乃伊,繃帶被解開的一瞬間,肉體從頭到腳都隨風凋零了。
左櫻代,今年十八歲,前十五年過得順風順水,自打父親病逝,平靜的生活分崩離析,仿佛一塊碎玻璃,割得人鮮血淋漓。
然後水逆開始。
葬禮上看著父親的遺體被推走,她頭腦空白,宛如鬼上身般一動也不能動,有哭天搶地的人撲過來捶打她,控訴她沒有良心,居然連一滴眼淚都不掉,直到母親被扶著去等接骨灰,喧囂漸遠,她的思緒才解凍。
她痛恨中國的送葬儀式,只會將人的悲傷無限放大,恨不能全世界都陪著你一起哭,孤身走到僻靜處,她用力抱頭蹲下來,像個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呼吸。
母親一夕之間像是老了十歲,性格大變,在工作上與人頻繁衝突,最終辭職。
櫻代每天回家聽到的都是哭泣,指責上天無情命運不公,屋裡不開燈,幽暗暗的,她便搬了張板凳坐在陽台上發呆,假裝充耳不聞。
然後母親衝過來揪住她的頭髮給了她一個耳光。
“你當我不存在嗎?連你也要丟下我是嗎!”
那天鬧得驚動了左鄰右舍,歇斯底里的母親終於被強行接去了醫院,隨後確診重度抑鬱,櫻代蹲在醫院的噴泉邊,拿著一瓶冰可樂往臉上敷,一邊倒吸冷氣一邊遙遙的望著母親被舅舅他們用車接走。
即便這幾個月所過非人,可面對至親分別,她依舊感到心窩子絞痛,眨巴眨巴眼,眼淚滾落,姍姍來遲。
她要被寄養去大姑和姑父家裡了。·
大姑是爸爸的表姐,嫁給了一個做外貿生意的大姑父,在計劃生育的年代生了一個兒子,猶覺不足,於是交了超生費又生了一個,結果是個女兒。
雖然大姑感到挫敗無比,大姑父卻覺得兒女雙全的甚好,生怕活動空間不夠,於是狠狠心把小房子換成了一個市區大平層。
那天,櫻代拖著簡易的塑料行李箱,坐上電梯,看著樓層數飛快的上升到三十幾層,一直到走出電梯門她都還在耳鳴。
她不認門,撥通了姑媽的電話,姑媽說在忙,讓她在電梯口等十分鐘,櫻代就坐在行李箱上活活等了兩個多小時,等到了姑父下班回家,這才把她領進家門。
“我這不忙著忙著,就把這小孩給忘了嘛!”姑媽用指甲鉗搓著指甲,掃了櫻代一眼。
這種眼神櫻代見過,以前小區裡的狗爭搶地盤,看到有人入侵就會露出這樣敵視的眼神。
姑父有點無奈:“好歹是你弟弟的孩子,你也上點心。”
“我這不是上心了嗎!”姑媽說:“來來來小祖宗,我去給你找雙拖鞋。”
姑父拍了拍櫻代的頭:“以後就把這裡當自己家。”
櫻代撇撇嘴,換了鞋往沙發上一坐,抬頭看著牆上掛著的一副四人全家福,用金色的相框裝裱,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熠熠閃爍。
她眸光微微一動,聽見廚房裡隱約有說話聲。
“這小孩跟她抑鬱症的媽住了那麼久,你確定她沒有被傳染上抑鬱症?”
“抑鬱症又不是傳染病。”
“不可能沒一點影響,我聽說抑鬱症的人瘋起來會砸東西,還會打人呢!”
櫻代往靠枕上來了個“葛優癱”,心想抑鬱症的人是會摔砸打掐,但是……現在的狀況好像也沒比之前好上多少。
第2章
姑媽的一雙兒女分別叫魏克和魏佳,一個大三一個初二,都在本地讀書,每天回家吃飯,關於抑鬱症的話題就延續到了晚餐的餐桌上。
“爸爸,她真的有抑鬱症嗎?聽說抑鬱症的人會自殺哎!”魏佳瞪圓了眼睛,在餐桌上大聲的詢問。
“你有沒有禮貌!”姑父一陣尷尬。
“佳佳,她應該沒有抑鬱症。”魏克一邊夾菜一邊說:“我剛看到她手機桌面跟你電腦桌面是同一個人,你見過抑鬱症的人追星嗎?”
“哎?”魏佳一推碗,如臨大敵:“你也喜歡溫宇嗎?溫宇是我的!你走!不許你住我們家!情敵!”
這個胡攪蠻纏的小公主很快就受到了父親的制裁,一直裝聾作啞扒飯的櫻代把筷子一擱,面無表情道:“我吃飽了。”然後把碗筷送進了廚房。
她回到房間把門鎖上,隔絕外面的喧囂,背靠著門打開手機,手機桌面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五官立體而英俊,散發著亞洲人罕見的濃烈的阿爾法的魅力,照片上卻穿著奶油色的衛衣和休閒褲,懷抱著一條雪白的薩摩耶坐在草坪上微笑,顯得長手長腿,染成亞麻色的頭髮微微捲曲,削弱了眉目的攻擊性,而變得格外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