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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知道了他還能不知道麼,”陳妄有些漫不經心,“我出了這個屋你倆就得通個電話吧。”
“你別說,我最近真的挺忙,也好久沒見過你爸了,我沒見過無所謂,我倆兩個老頭了,沒定期聯絡聯絡感情一說,你吧不一樣,以前也就算了,現在有女朋友,都要給我打結婚申請表了。”
陳妄不說話。
老陳頓了頓:“當然這個看你,我就這麼一說,快三十歲了,要有自己的家庭的人,不是年輕那會兒滿腔意氣可以不管不顧的時候。”
陳妄還是不說話。
“跟你爸一樣的,”老陳沒轍,擺了擺手,“去吧去吧,哄人去吧,小心再晚點兒人跑了啊。”
陳妄和陳德潤關係其實只能說生疏,剛離婚那會兒,十歲的小少年眼睜睜看著媽媽領著妹妹走的時候也有過也有過不解,既然在一起了為什麼會分開,如果能分開那當初又為什麼會在一起。
陳德潤工作忙,印象里他的童年最開始其實全部都是母親,說心裡沒有偏向是不可能的,小朋友當時就理所當然地覺得會造成今天的結果都是男人的錯。
男人帶孩子是件很尷尬並且蹩腳的事情,尤其是這小孩兒還跟他不怎麼親近。
再後來搬家,一個工作,一個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就更疏遠,那會兒陳妄回到家以後幾乎都是主臥房門緊閉,很少看到家裡有人在。
只有餐桌上幾個簡單的菜。
並且非常難吃。
高三衝刺那會兒,陸之州家裡天天換著花樣兒給他弄營養食譜,老陳大概是覺得深受觸動,有天陳妄回家,看見廚房架著一砂鍋的牛尾湯。
陳妄也不知道老陳為什麼要在牛尾湯里加韭菜,但那鍋油膩又有點腥的韭菜味兒牛尾湯從此成為了他少年時期關於“父愛”這個詞最濃厚的陰影。
導致陳妄到現在都不愛吃牛肉和韭菜。
陳妄簡訊發過來的時候,孟嬰寧剛準備下班,整理了桌上的東西關電腦。
陳妄:【下來了麼?】
孟嬰寧身上披著外套還沒穿,鼓了一下腮幫子:【沒有】
陳妄:【b1等你】
孟嬰寧:【我才不去。】
這麼說著,小姑娘還是上了電梯摁b1,在一樓停的時候,電梯門開,前面的人陸陸續續出了電梯走進大堂,孟嬰寧一抬頭,看見了站在電梯門口的陳妄。
男人抬眼,越過一大堆腦袋,看了她一眼,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一樓,裡面的人陸陸續續往外走,人一下少了很多,陳妄走進來站在她旁邊:“不下啊?”
孟嬰寧火兒蹭地就竄起來了,抬腿就要出去。
“哎,”陳妄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略躬了躬身湊近,低聲說,“往哪兒跑,外面有壞人等著抓你呢知道不知道?”
孟嬰寧側著頭,才不看他。
陳妄握著她手臂的手向下一滑,握住柔軟的小手,捏了捏:“一會兒上車跟你解釋,行不行?”
“不行,”孟嬰寧硬邦邦地說,“過這村沒這店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解釋。”
“那現在說吧,”陳妄沒聽見似的,電梯門開,扯著她往前走,“陸語嫣是來給陸之州送東西的,就呆了幾分鐘,我當時也在那兒,你打電話的時候她人都走半天了,沒跟她說話,真沒。”
孟嬰寧慢吞吞地轉過頭來:“但你看她了。”
陳妄頓了頓,情商忽然上線:“沒,一眼都沒看。”
他對於自己這個答案挺滿意的。
結果——
“你這個騙子,”孟嬰寧不開心地嘟噥,“你一眼都沒看怎麼會知道她是陸語嫣,看了就看了,你就是心虛。”
“……”
陳妄現在覺得這小姑娘鬧個彆扭可太難了。
就是大概是心裡還不高興,所以無論怎麼著也都不太爽。
陳妄好笑地看著她:“小姑娘,有點兒不講理了啊。”
孟嬰寧爬上副駕駛,腦袋耷拉著拉上安全帶:“你就不耐煩了,你才哄了我兩分鐘,你就覺得我不講理了。”
孟嬰寧無精打采地說:“我們現在都還只是男女朋友關係,你都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喜歡我。”
“當時是有長輩也在,陸之州他爸爸,”車子開出地下停車庫,偏了偏頭,“而且說正事兒呢。”
孟嬰寧僵了僵:“就是那個板起臉來特別嚇人的陸叔叔嗎?”
陳妄:“嗯,你小時候特別害怕的那個。”
孟嬰寧後知後覺地感覺有點兒羞恥。
陳妄看著她這樣,心情見好:“而且不光陸之州,林賀然當時也在。”
“……”
孟嬰寧的表情有些絕望。
“那他們都……都聽到了嗎?”她小心地問。
陳妄無聲勾唇:“說不好。”
“……”
“可能聽得聽清楚的吧。”陳妄懶洋洋地說。
孟嬰寧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臉漲得通紅。
陳妄睨她一眼:“知道不好意思了?”
孟嬰寧捂住臉彎下腰,哀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