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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迎雙手捂住嘴不停抽噎,有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在白色的瓷盤上。抱著雙臂看著她一言不發,見她五分鐘內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終於慢慢開了口。
“黎念沒你懂事,也沒你體貼,她甚至心狠得讓人想掐死她。但她也不會主動陷害別人。你沒妨礙過她,她根本就懶得搭理你。”安銘臣面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你設計讓她甩你耳光,又拍下照片抹黑她,這一招確實不錯,黎念百口莫辯,你現在是輿論的勝利者。不過,你以為我跟她那三年夫妻是白做的麼?你騙得了別人,還能騙得過我麼?”
“我沒有拍下照片,那不是我拍的。”
“又想騙過我麼?”安銘臣露出一個笑容,“你給網編打電話,以為我沒聽到是麼?前一晚通話,後一天報導就登上了它家的娛樂版獨家,你還有什麼其他想解釋的?左迎,黎念的那一耳光,你可接得一點都不冤。”
“說到底,你也只不過是在找藉口擺脫我。” 左迎捂住通紅的眼睛,話已經說不連貫,“你只不過是順水推舟是不是?如果沒有這件事,你也一定會再找一個由頭,為了跟黎念重修舊好而跟我分手是不是?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又要答應我?只不過是想拿我刺激黎念對不對?”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確給過你機會,可你自己浪費了。我也沒說過要跟黎念重修什麼舊好,沒有這個必要。”安銘臣明顯蹙了眉頭,“黎念不需要我,我現在也不需要她。我和你之間的事跟她無關。”
黎念自從那天聚餐後,生活驀然變得平靜。安銘臣不再來劇組探班,左迎也不再刻意挑釁。她倆又恢復了以前不聞不問的狀態,但偶爾兩人有眼神交流,黎念又分明可以分辨出左迎眼底的怨恨,以及隱忍。
黎念希望生活就這樣古井無波下去,但媒體還是要無風掀起三尺浪。閃光燈眼尖地拍到了左迎手指上的端倪——她以往總是喜歡在中指上戴著她那枚最為醒目碩大的粉鑽,可如今那裡已經變得光禿禿。還有記者跟拍到左迎去成品店挑衣服,最後選中的色調全為暗色,並且全程戴著墨鏡面無表情,“似乎很受傷”。
這點變化足以讓記者嗅到特別消息瘋狂追拍。左迎在兩天後終於頂不住壓力,承認了和安銘臣的分手事情,稱“目前已是單身”,並拒絕透露詳細原因。
頓時一片譁然。唯恐娛樂圈不能再亂的看客們津津有味地品著這對一直都很高調的三角戀關係。黎念也被牽涉進來,並且一半被挺一半挨踩。還有人根據以往經驗,調侃“韓平導演延續了一場電影拆散一對人的詛咒”。
Ada則很冷靜地評價:“其實最大贏家還是左迎。炒作也好緋聞也罷,她需要這些東西占據頭條位置。況且大家還都以為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一場失戀得到的補償多著呢。”
黎念過了兩個月沒有異性摻雜的日子。安銘臣不再出現在她面前,韓道也忙得不見人影,她安心拍戲,忙裡偷閒的時候變呆在家裡養花餵魚提著鉛筆畫素描,倒是十分自得其樂。
臨近年關,許多人都忙得焦頭爛額,唯獨黎念的狀態倒是一天比一天好。她的失眠症狀大有好轉,噩夢逐漸消失,臉上的疲憊神色也隨之一掃而空。
以至於韓道約她出來見面的時候都吃了一驚,隨即笑:“哎喲,我這兩天忙得臉都快凹下去了,你倒是氣色好了不少。難道是代言了哪個GG吃了什麼神力大補丸麼?”
黎念笑著不答,指著面前嶄新的車子:“又換了?”
韓道還是笑:“啊。昨天剛弄到的,叫你出來就是為了帶你一塊兒去試車。走吧。”
車子直接開向郊外,一路上一直綠燈倒算是順暢,偏偏韓道的手機卻一直響個不停,他看一眼,摁掉,再響起再摁掉,最後索性關了機。
黎念瞧了瞧他:“急事麼?要不咱改天再試吧,今天你先回去。”
韓道沒有答話,過了一會兒車速卻還是漸漸慢了下來。打了轉向燈,看了看前方天色:“……我先送你回去。”
“不必。我還打算去趟附近的步行街,你在路邊放我下來,我自己打車過去就好。”
黎念堅持,韓道便在路邊停了車。她正要推門下車,他卻突然在身後叫住了她。
“小念,”他微微已笑,“其實前段時間我挺擔心你為整垮了EM後悔跟自責,不過現在看你精神是真的不錯,我放心多了。還有,我媽一直在我耳朵邊提起你,我這兩天估計沒空回去,你找個時間去看看她吧。”
黎念一個人在步行街待到晚上商場打烊,陰沉天氣讓人心情也變得低落。咖啡廳內音樂漂浮,黎念有點兒心不在焉,九點半走出溫暖的室內,一抬眼才發現已有雪花在紛紛揚揚地飄落。
因為並非周末,又是冬天傍晚,街上人群稀少,道路也因下雪變得有些泥濘。黎念站在路邊很久,計程車一輛也沒有打到。她拎著幾個購物袋等得不耐煩,索性沿著街邊小心翼翼地慢慢走,泥水濺髒了靴子,天氣越來越冷,她沒有戴帽子,耳朵又暴^露在空氣中,漸漸變得麻木。
這裡離她的住處還很遠,黎念抬頭望了望,無奈地呼了一口氣。大團白霧迅速散開,讓人更加覺得寒冷。她已經凍得不行,決定如果五分鐘內還沒有打到車,那就去不遠處的快餐店呆一晚上。
黎念正這樣想著,忽然有一輛深藍色的流線型車子緩緩行駛到她身邊,停下來,慢慢降下了副駕駛位的車窗。
露出了一張熟悉而久違的臉龐。側臉稜角分明,眉眼依舊沉靜。
安銘臣的聲音在低低的引擎聲中響起,很清晰,微沉而且悅耳,簡單卻又重重敲著她的耳膜:“上車。”
黎念在原地站定半分鐘,見他臉色依舊淡淡的,沒有離開也沒有催促的意思,咬了咬下唇,把袋子扔到車子后座,自己打開副駕駛的側門,上車。
她坐進去後直覺想說聲謝謝,但突然想起每次她對他說完這兩個字後,安銘臣都會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給她看,讓她頓覺脊背犯涼,於是黎念的話溜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車內十分溫暖,黎念從寒冷轉入溫暖太快,關上車門後就不自主打了一個噴嚏。安銘臣側臉看了看她,抿著唇塞給她一盒紙抽。
黎念接過,仔細看了看,還是忍不住說了聲謝謝,這是她待人慣例,遇上誰都一樣。她用手心捂住凍得通紅的鼻子,在座位上縮成一團給自己回暖。她本來就很瘦,皮膚也白皙,包裹在白色蓬鬆的羽絨服內,一眼看過去,除了一雙烏黑的眸子格外打眼外,其他就像是已消失不見。
她垂著頭安安靜靜,五根纖瘦手指蓋住臉頰,眼神因霧氣氤氳不清。安銘臣繃著臉不說話,見她又打了一個噴嚏,稍稍蹙了眉,騰出手把一邊的保溫杯遞給了她。
黎念拿住那隻水杯看了又看,又看了看他的臉色,發現除了面無表情外沒什麼別的意思後,便很不客氣地扭開杯蓋,一口氣喝下了大半。
一路無話。安銘臣一直陰沉著臉,她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黎念從寒冷中緩過勁來後就一直對著窗外越下越大的雪發呆,她馬後炮地心想,這可真不是一個適合外出的好天氣。
終於到達目的地。車內氣氛已經詭異到了頂點,黎念巴不得立刻離開。她在車子停下的那一刻如蒙大赦,說了聲“謝謝”正要下車,手腕卻忽然被身後的人捉住。
她剛剛回過頭,嘴唇就已被安銘臣封住。
她被他按在椅背上,雙手被壓在座位上,下巴也被捏住,仰起頭被迫承受他的吻。或者更確切地說,倒不如稱作是咬,因為這次太帶有侵略性,黎念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意,儘管她不知這怒意從何而來。
他含住她的下唇,牙齒重重地磕上去,黎念疼得皺起了眉,想要掙扎,卻被安銘臣束縛得更加緊,他的力道更加大,動作也並不溫柔,激烈地吮吸,直到黎念感覺到刺疼,嘴唇那裡瀰漫出一股輕微的血腥味兒。
她一聲不吭,也不再試圖掙脫,直到安銘臣終於稍稍離開她的嘴唇,卻依舊固定住她。他那雙深秀的眼睛近在咫尺,聲音貼著她的嘴唇發出來,幾近咬牙切齒:“黎念,你可真是沒心沒肺。”
他終於肯放她下車,而車門剛剛關上,黎念就感覺到一陣冷風,安銘臣的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黎念再次失眠,並且是失眠了整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她才精神不濟地起床,端著水杯按照慣例去看新聞,在財經和股市版塊順便瀏覽了一眼,似乎是掃到了某個熟悉的名字,於是又調回視線去看。
“‘恆道’控制人韓道涉嫌經濟犯罪被警方控制或將被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