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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念在一邊默默地感慨,什麼叫腹黑,什麼叫迂迴戰術,什麼叫借刀殺人,這就是啊。
第 十 章
十、
安銘臣的表情已是百分之百的滿意。低下頭在心心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又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銀白色的鋼質火機,交到小公主的手裡,勾了一個淺淺淡淡的笑:“去玩吧。記得這是叔叔給你的,你爹地可是想要很久了,一定不要給他。”
心心重重點頭,眾人又是鬨笑。林子昭一個勁兒地指著他,半天憋出一句:“我說怎麼那天在你家沒找著呢,敢情你天天帶在身上。別把這玩意兒給我女兒,帶壞了她我跟你拼命!”
安銘臣睨著他:“連你女兒都嫌棄你,你這爹當得真是失敗透了。”
林子昭嗤了一聲:“我看分明是你嫉妒我有寶貝女兒!”
林子昭的話音剛落,黎念明顯感到安銘臣的視線投在了自己身上。冰涼沒溫度,又像是蠶絲一般把她密密地裹繞其中,讓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嚨。
可他卻又收回了目光,帶著清淺的笑意喚:“心心……”
林子昭立刻做出一個手勢:“打住,打住!你個陰險資本家不要殘害我閨女!咱換個話題,換個話題好吧?”
之後便是聚餐。在場男士都少不得被灌,只是李唯正以著接風洗塵的名義被灌得尤其多,而他也是笑著一一如數接下。
黎念的目光時不時掃向他,又仿佛是穿過他在看著未名的事物。直到後來李唯正喝下滿滿一杯後,用手帕掩住嘴角清咳兩聲,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安銘臣在這時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看李唯正看了一下午加一晚上,還沒看夠?”
黎念看他一眼,他正笑容可掬地接下別人倒的酒。她索性光明正大地承認:“看又怎麼樣?你跟那些美女們調^情的時候尺度比我大多了,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這如果是吃醋的表現的話,那我得多榮幸。”安銘臣的一雙丹鳳眼微微眯起來,偏過頭,嘴唇“不經意”地刷過她的頭髮,在黎念惱火之前慢悠悠地開口,“我和那些人在一起的時候可沒像你現在笑得這麼燦爛。”
他的氣息拂過,帶著固有的清慡淡香,還混雜著微醺後的紅酒氣,耳後還有些微紅,只有一雙眼格外的清亮好看。
黎念看了看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她倒是一直沒發覺自己在笑。
安銘臣收回搭在她椅背上的手,用慣常的慢條斯理的語調跟她說話:“其實你的桃花運比我還好,我都沒說什麼。”
黎念表面依舊在微笑,然後低下頭,小聲警告:“我不想跟你說話。要麼吃飯,要麼閉嘴。”
“你怕什麼呢。”安銘臣彎著唇角似笑非笑,只忽然給她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滿上,半是哄勸半是強迫地讓她端起酒杯同自己乾杯,再然後用一種詭異的溫柔目光看著她硬著頭皮喝下去,然後再自己一飲而盡。
眾人哄然叫好。黎念依舊在笑,同時又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了某人一腳,並且狠狠地在上面碾了十秒鐘,直到看到安銘臣疼得擰起了眉噝噝吸氣才罷手。
她低聲說:“你醉了。”
安銘臣不置可否。倒是旁邊林子昭一雙桃花眼在安銘臣和她之間逡巡了兩周,之後突然舉著酒杯向黎念笑著示意:“我敬黎大美女一杯。前幾天去影院看電影,看的就是你拍的那部片子。劇情很好看,更重要的是,人比劇情更加好看啊。”
隨後又轉向安銘臣:“我敬酒,你沒意見吧?”
安銘臣淡淡地笑:“這得先問她。”
“喲,你還做不得主哪。”林子昭調侃,目光再次轉向她,“黎大美女?”
話都說到這份上,黎念只能微笑著慢慢喝下。
李唯正笑得明朗,也跟著沖這邊遙遙舉杯,聲音溫潤如玉地調侃:“安銘臣,你不厚道啊。美女一來,我們就全不被你放在眼裡了,只顧著說悄悄話?”
安銘臣微微一笑,十分痛快地接下旁邊人倒滿的一杯白酒:“那我自罰。”說罷很乾脆地再次一飲而盡。
林子昭抱著女兒餵果汁,在一邊隨口附和:“前幾天我碰巧遇上安世伯,還提起你幾時結婚來著。說你跟你姑媽保證兩年內肯定完婚?哎呦真是不容易,我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你當新郎官兒。”
安銘臣垂著眸,現出明顯的漫不經心:“我隨口敷衍的你也信。”
林子昭立馬露出了一口白牙:“你還別說,直到昨天我還不信呢,今天我可就信了。”
這麼明顯的話中有話,黎念只好裝傻微笑,權當沒有聽懂。
安銘臣偏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一個清清淡淡的笑容,沒有接話。
這個晚上幾乎在場所有男士都喝得微醺。大家分開的時候安銘臣的神色變得明顯冷淡,甚至已露出些許的不耐。
等進了車子,他只緩慢地揉著額角不說話。黎念和他一起坐在車子后座,氣氛壓抑,交流寡淡。等車子快要到她的小區的時候,黎念對司機說:“我到了,麻煩在前面停一下。”
安銘臣的手頓住,睜開眸子清清涼涼地瞟了她一眼,接著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口氣清冷:“不要停。直接去水晶莊園。”
水晶莊園,他倆的婚房,安銘臣口中所謂的“宅子”。黎念試著抽出手,卻被他抓得更加緊,並且強行分開手指,強行兩人十指交叉。
安銘臣的動作一點兒都不溫柔,並且兩人的手都很瘦,黎念被他硌得關節疼。她扭過頭怒視他,他則閉上眼無視她。
到了別墅,他的步子快而急,黎念幾乎是被拖著進屋的。
客廳瞬間變得明亮輝煌,從窗簾到天花板都是重重疊疊的裝飾,是她曾經最為鍾愛的風格。黎念被安銘臣毫無風度地拽進去,因為整個房子都鋪著厚厚的辱白色地毯,高跟鞋重重踩上去,竟然還是悄無聲息。
剛結婚的時候,黎念在沉默之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摔東西。小到茶杯,大到古董花瓶,不是歇斯底里地摔,而是故意帶倒,碰倒,颳倒,凡是安銘臣碰過的,或者她討厭的,無一能倖免。尖利的碎屑落到地毯里,她赤著腳踩上去,時常會被刺傷割傷,那個時候安銘臣並不搭理她,冷眼看著她摔看著她踩看著她受傷,然後一言不發地把繃帶和藥水放在茶几上,再一言不發地離開。
這種狀況發生得十分巧合,每每發生在黎念以為他或許真的是對自己有些情意的時候。再看到他如此反應,又不得不自嘲那些只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她已很久沒有再踏入這裡了,而今一切都還是完好如初,乾淨明亮。
安銘臣大概真的已有些醉意,半垂著眼睛去解扣子,卻半天沒有成功。後來他索性放棄,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緩緩喝下去。
黎念陷在沙發里,不知道該怎麼辦。司機早已被打發走,而無論是這個時間還是這個地段,她都是打不到計程車的。可她只是和此刻的安銘臣共處一室,就已經感到頭痛。
安銘臣捏著水杯,目光對著角落處的綠色植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可是黎念只是稍稍動了動,他就立刻轉了頭注視著她。被他用一種蓄勢待發又若有所思的目光淡淡地瞧著她,良久都沒動。
黎念大大方方地由他看,數到五十之後起身:“我走了。”
他嗤了一聲,慢聲開口:“這麼晚了,你想怎麼走?”
黎念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的氣氛,站起身就要走。安銘臣緩慢地說下去,聲音寒涼不帶感情:“黎念,只要跟我在一塊兒,你就覺得如坐針氈是不是?”
她還沒有挨到門把手,安銘臣就已經悄無聲息地繞到她身後,將她翻過身來按在一邊牆壁上,兩個人密密地貼合,不留一絲fèng隙。他的面龐背著光線,線條流暢,清俊異常。
她的手臂被他反剪到背後,安銘臣的聲音詭異的柔和:“念念,我從小到大還從來沒這樣討好過一個人。”
他的話輕軟得如同羽毛一般,讓黎念開始有些心驚:“你需要冷靜。”
安銘臣恍若未聞,眸子眯起來,話卻比眼神還要危險:“我給了你一年多時間緩衝,竟然沒用。死人占的位置還真是不容易撼動。李唯正不過是和路淵長得像而已,你看他的眼神就容不下其他人。黎家失勢的時候你反應都沒像路淵死的時候那麼激烈。既然這樣,那我給你準備的禮物你一定不喜歡。”
他明明說得十分溫柔,手指卻又冰涼無比,流連在她的臉頰耳垂脖頸,並且一路向下,黎念抬腿去踢他,被他輕輕巧巧地避開;他去追逐她的嘴唇,她把頭扭到一邊,再次一腳狠狠踩上他的,安銘臣卻眼疾手快地把腳向後一撤,黎念立刻就失了平衡,沒了支撐眼看就要跌倒,他卻順勢攬住了她,一隻手臂勾住她的腰身,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著她承受他的吮吸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