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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緊緊挨在一起,安銘臣放開她,眸子裡清明不再,連聲音都有些嘶啞:“寶貝,這才乖。”
黎念皺著眉去推他,他卻紋絲不動,甚至越抱越緊,兩人密切到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變化,他的呼吸開始變得紊亂,他的手越來越向下,輕攏慢捻著她的一處敏感點。
“我親愛的安太太,”他突然“啪”地關上了客廳的燈,聲音在黑暗裡格外清晰,“我不喜歡你瞧著我的眼神。”
黎念咬牙尖叫:“放開我!”
他卻低低地笑了一聲,聲音變得清冷:“你覺得可能麼?”
他甚至沒有安撫她的耐性,就扳住她的下巴,再次抵開她的牙關,接著舌頭蠻橫地纏上來,黎念擰著眉反抗,卻終究敵不過他的力氣,反倒讓他的呼吸更加濃重。
然後她被他打橫抱起來,黎念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甚至還沒分清自己應該掙扎著和他一起從樓梯上滾下去還是該拽著他維持著走路顛簸中的平衡,她就已經和安銘臣一起倒在了床上。
黎念後悔自己剛剛脫了外衣,她在拉扯中薄薄的寬領針織衫已經擋不住外泄的春光,而他的手已經探了進去。
安銘臣的一條腿屈起,壓制住她的下半身,黎念則在他試圖捉住她手腕的空當瞅准了時機,對著他的臉頰,狠狠地扇了上去。
清脆的聲音後是一瞬間的寂靜。沒有開燈,只有別墅外反she進來的微弱月光,黑暗中黎念卻依舊可以看清楚他緊緊抿住唇的側臉,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恬淡溫和,寒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他靠上來,強悍地摟住她,力道之大讓她掙脫不得。並且禁錮住她的手臂,她的衣服被扯開,有一顆扣子崩開來,黎念開始感到絕望。
她應該早就想到,她的反抗只會讓已經醉了的人更加興奮。
她不曾經歷過這些。記憶中安銘臣一直都是內斂而且溫柔的,逗弄她,調笑她,哄慰她,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從沒強迫過她。
在她的記憶里,她找不到比這一刻更加屈辱的事。這大概是她從小到大直面過的最恐懼的經歷。以她不喜歡的姿勢,在不喜歡的地點,和不喜歡的人,做一件不情願的事。
他的吻帶著懲罰的意味,吮啃咬噬,像是要把她吞併。黎念的頭昏昏沉沉,感覺時間長得像是沒完沒了。自己應該是有淚在滑下,落到嘴唇邊,而安銘臣恍若未覺。
最後是如何睡去的,她已經記不得。再後來她依舊被人牢牢摟住,那個人用柔軟微濕的毛巾替她擦拭,力道重新恢復輕柔,而且十分小心翼翼,像是在捧著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恍惚間似乎還聽到了一聲嘆息,以及一句聊勝於無的對不起。
黎念一直閉著眼,裹在被子裡一動也不動。她既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只覺得這一晚上真是糟透了,唯一慶幸的是自己已經太累,累到下一秒她就已經沉沉睡過去。
黎念一直在努力強迫自己睡覺,早晨七點準時醒來的時候周圍很安靜,除開她自己的呼吸聲什麼都聽不到。窗簾依舊被拉得嚴嚴實實,光線被阻隔,整間臥室依舊黑暗得適合睡眠。
那安銘臣很可能已經離開,黎念舒了一口氣。周圍已被清理乾淨,還有一套新睡衣就在一旁的床頭柜上。如果不是因為渾身的不自在,如今面對一室的井井有條,她還差點以為昨晚只是自己的一場噩夢。
她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繼續睡。
黎念明明感覺自己已睡了很久,但醒來依舊覺得疲乏。牆壁上的掛表顯示十點半,原來她睡的時間還是不夠長。她赤著腳下床,走到相連浴室的花灑下面,仰頭閉眼感受一陣溫水的沖刷。
黎念自認不是容易感傷無病呻吟的人。她想到昨晚的事,心裡安慰自己沒有什麼;但她依舊心情低落,隨之斷斷續續回憶起許多不好的事,父母的離世,自己的嫁人,路淵的死,黎家的失勢,又想著這些都可以過去或者假裝已經過去,也沒有什麼;可是她又想起了父母曾經的呵護,安慰,寵溺,以及路淵笑著的溫柔模樣。這些美好都不可複製,讓人懷念,她終於有一顆眼淚悄悄地混著水珠滴了下來。
她很少會哭,總是能在這些懷念洶湧而至前及時制止住自己的浮想聯翩。可這次黎念終於忍不住,開始無聲流淚,再後來哭聲越來越大,她扶著旁邊的扶手,最後放聲大哭,哭得肆無忌憚天昏地暗。
到後來她都有些雙腿發軟腦袋發暈,才披上睡袍扶著浴室的牆壁一點點走出來。她在衣櫃裡翻出以前的衣服換上,在鏡子前好好整理了一下儀容,又從梳妝檯里意外發現了齊全的還沒有拆封的化妝品,於是拿起來仔細修飾了一番自己蒼白浮腫的臉色,然後打算離開。
再然後,她才發現安銘臣並沒有走。他坐在餐桌旁,看到她的那一瞬目光變得難言莫測,頓了一下溫和開口,指了指面前的兩隻碗:“先喝點小米粥吧。”
黎念並沒有注意到他說話,她在看到他後就在懊惱。既然他沒有離開,那剛才她哭得那樣聲嘶力竭,他一定是聽到了。
安銘臣的臉色也很不好,並且之後就一直沉默。黎念靠在牆邊,考慮著這個時候再次提出離婚的可行性。可是她揣摩不出他的心意,唯恐再次引起爭端,最後還是決定放棄。
她也沒有坐下吃飯,而是走到沙發旁穿了鞋拎了包就要離開。但她的手指剛碰到門把手就被另外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按住,一轉頭,安銘臣果然已經站在了她身後。
他張張口,神情很是複雜,低聲說:“你現在情緒不好,冷靜一下,先不要走。”
黎念對自己臉上的厭煩不加掩飾:“放開。”
“先喝點東西。”他的眼神中帶著請求,但依舊沒有放手,“如果你不想看到我,那我走。”
然後他果真換了鞋,連外套也沒有拿,直接拎了車鑰匙離開。黎念聽著從外面傳來的車子啟動的聲音,直到從漸遠的聲音中確認他真的已經離開。
她靠住一邊的柜子,找出自己的手機開始給Ada打電話。
“Ada姐,你來水晶莊園接我一下吧。”黎念說得有氣無力,遲疑了一下又輕聲問,“還有,你家有事後避孕藥麼?”
第 十一 章
十一、
黎念在家休息了整整兩天,終於徹底緩過勁來。她的睡眠一直都不算好,淺眠易醒,最近和安銘臣的交道越來越多,便更加難以入眠。
但所幸她最近的事情開始扎堆,讓她無暇回想起和安銘臣相處的時光,更是無暇調出那些不愉快的回憶來自虐。這幾乎算是她出道以來最忙的一個月,飛來飛去趕通告拍戲宣傳,Ada每日和她都要凌晨才睡,然後凌晨就起。她甚至都沒有時間晚上做噩夢。
而與此形成對比,安銘臣最近的時間卻格外的多。
在從水晶莊園離開的三天內,他的生活都一直清淨悠閒。待在公寓裡哪也不去,應酬都推掉,推不掉就由下屬代勞。公司不去,電話指示心不在焉,遠程調控更是神遊天外,甚至秦特助親自登門回報,他都聽得漫不經心。
一向尚算勤勉的老闆突然做起了甩手掌柜,又一副什麼都無所謂的模樣,讓下級們個個都驚詫得目瞪口呆,目瞪口呆的同時又個個都膽戰心驚,不曉得這位滿肚子詭計的陰險上司又要賣起什麼葫蘆藥。
而其實安銘臣是真的僅僅狀態不好,他已經連續三天晚上失眠,好不容易睡過去,又每晚都在夢裡醒過來。
夢中只有一個主角。黎念在夢境裡一直乖巧安靜,笑容明媚綻放,漂亮得真正就像是一株值得好好珍藏的玫瑰。她微微彎著眼,捏著他的耳朵,然後細聲細氣地喊,安銘臣,安銘臣。
再然後夢就戛然而止。
那樣的音容,明艷動人,真正若暗香浮動,讓人不捨得醒來。
黎念的容貌從小就出眾,盛裝之下更是愈發有種遮掩不住的奪目。安銘臣醒過來,可以清楚記起她笑起來的模樣,眉眼彎彎,眼珠黑寶石般晶亮,下巴挑釁地揚起,嘴角有一點笑,像是偷吃的貓咪一樣狡猾。
這是他眼中她最適合的表情。
不過她對著他的時候,甚至似乎都沒怎麼笑過。
第四天的時候,安銘臣把手機關機,家中電話線拔掉,門口的通話設備扯掉,一個人在電腦前坐了一天。他在網上用搜尋引擎一個個去找黎念出演過的電影電視劇,以及人物訪談和有關新聞。
他先把她最近參演的獲得最佳女配角提名的那部電影調出來,一幕幕認真看下去。黎念在電影裡只是配角,戲份雖一般,卻因為搶眼的外表讓人印象深刻。她本來就好看,在電影裡又施了濃妝,就更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電影裡黎念的笑嗔怒罵要比對著他的時候輕鬆許多。安銘臣半靠在老闆椅上,雙臂抱起,細細地看著電影,突然就想到一句話:濃妝淡抹總相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