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鄭敏剛剛在心裡想的那些安慰她的話現在到了嗓子眼裡,她覺得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你有沒有和削球的選手打過?”
訓練館依舊是很安靜,陸懿淨的喘息也平穩了下來,外面偶爾會有風吹過枝條的聲音,夏天的風總是讓人覺得煩躁,吹就吹那麼兩三下又不解熱,還不如不吹,訓練館裡瀰漫著一種悶悶的氣息。
“沒。”
市隊沒有打削球的,她之前沒有和打削球的人接觸過。
“我們家一涵是削球一霸,來給小妹妹看看。”
鄭敏就好像是老鴇一樣的熱切推薦著馮一涵,馮一涵無語,她今天到底為什麼來這裡的?她不是說她練球嗎?怎麼最後變成陪小朋友玩了?
馮一涵拿著拍子,對著陸懿淨,速戰速決吧,把小妹妹先給送回去再說。
“來吧。”
“機會千載難逢。”鄭敏見陸懿淨沒動,以為她是怕了。
懿淨抓過檯面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走了過去,馮一涵發球,陸懿淨接發球站在側身位,用手正手去接發球,這是隊裡教練現在所提倡的,因為正手的變化多,更加能發揮其接發球的威力,重心壓低,雙腳分開一個半肩的距離,兩膝蓋彎曲。
這些對於鄭敏和馮一涵來說都是小兒科,一眼就看透了對方這樣做的意圖,可以充分的發揮快攻特長,可惜新手就是新手,嫩的就仿佛是才出苗的韭菜,一掐就斷,而馮一涵已經收過了幾茬之後的韭菜,堅毅的很,無論陸懿淨給什麼樣的回球,連續的拉她幾板根本拉不死,馮一涵的回球一會兒帶轉,一會兒不轉的,一個不小心,失誤就直接給她送分,打的懿淨完全沒有招架的能力。
鄭敏挺喜歡這小姑娘這點,她怎麼急,你看不出來,臉就那樣,可能生出來就是這樣,這就是先天的優勢。
陸懿淨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對手,攻不行,守不行,她一直攻對方一直守,但是緊跟著一板進攻質量不高,馮一涵馬上就能反拉回來,而且特兇狠,懿淨反倒是不好處理了,進攻的時候發大力,直接球下網。
和馮一涵打球,打的懿淨一點脾氣都沒有,什麼叫痛不欲生,說的就是她目前的感受,打不死人家,愣是被人家給磨死的。
馮一涵說自己想要衝到第一的位置太難,這話說的是真心,一個隊裡如果沒有好的削球選手,就練不出來過硬的攻球手,但削球選手自己想要出成績就太難了。
鄭敏湊近查看著陸懿淨的神色:“一天被人打敗兩次的感覺如何?有沒有痛不欲生?”她問的揶揄。
馮一涵剛剛還覺得鄭敏是喜歡這小姑娘,現在又覺得是自己想的多了,她明明是要給對方痛上加痛啊,不停的打擊人孩子。
“你回去休息吧,我們要訓練了。”鄭敏揮揮手。
她上場和馮一涵訓練了起來,沒有特別強勢的球,兩個人更像是在拉球,陸懿淨沒走,眼睛專注的盯在球上,跟著球走跟著馮一涵的動作在走,鄭敏的唇角上翹,沒怎麼太在意。
給師姐遞毛巾,為師姐擦球拍,等師姐練習完畢擦台面擦地面,將館裡的衛生做收尾,看著師姐兩個人瀟瀟灑灑的離開。
馮一涵的回球很容易就出現怪異的球,讓你摸都摸不到頭腦,懿淨覺得自己深深的被打擊到了,想不出來應該有什麼反應,但對削球手也是檢驗自己弧圈球能力的最有效的方法。
陸懿淨來省隊的第一天,她見過牆上掛著的那些前輩照片,認識的人很少,能叫出來名字的不多。
鄭敏和馮一涵一前一後走著,馮一涵開口:“你對那個孩子好的有點過分了。”
鄭敏一身的乾淨利落,停下腳步,她整個人乾淨到不行,在她的身上你就連一絲的瑕疵都找不到,微微仰著頭,看著天空,“我喜歡看星星,喜歡看最閃亮的星星。”
打球的生涯你會遇上各種各樣的選手,國字號裡面也有很出名的削球選手,往前細數更是有打得很出名的削球前輩,她記得看過一場比賽,當時兩個選手都是削球手,比賽進行了幾個小時,當時裁判的心裡一定是暴躁的吧,觀眾一定是給噁心壞了吧。
這是提前給她上一課,她的防守勉強有點成績,進攻簡直爛的不忍入目。
☆、第四十三步 政策
給她一點點的提示,上午的比賽當中,陳肇打的很好,球路變化很多,不跟馮一涵墨跡,但是那個叫陸什麼來著,明顯心裡就是想把馮一涵給拉死,但就是拉不死最後把自己反而急死累死各種情況不斷出現。
馮一涵的削球在隊裡是數一數二的,她打的很有飄逸感,削到高位的時候回球時,直線斜下球沒有任何的彎曲,彈起來也是貼著桌面飛出,想要回這個球,沒有兩把刷子,只能等著死。
陸懿淨洗了衣服回到寢室,馬陽還沒睡呢。
“你不累嗎?”
馬陽覺得懿淨身上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陸懿淨不累,不敢累,她累的時候想想家裡的情況,她能累嗎?
黃奶奶說的只是一番沒有意識的話,在老人家來看其實對一個小孩子講一些類似於這種家庭生活很辛苦的話,孩子也不會往心裡去的,孩子年紀不大嘛,可是黃奶奶忘記了,有一種孩子,叫做早熟。
對於陸懿淨這樣的孩子她更是早熟,不熟也不行,被她媽催著熟。
她心裡有點小興奮,因為近距離的觀看鄭敏打球,鄭敏打馮一涵很有一手,發球搶攻,一打一個準,事實證明了越是高手越是有發揮的餘地。
她的睡意都沒了,躍躍欲試的,其實感覺是感覺,真的上手看的是手感。
陸湘琪也沒有早睡,琢磨馮一涵的球路,她當時真的全部的精神都不知道放到哪裡去了,怎麼打的,陳肇又是怎麼回的,她都沒有注意到,陳肇既然能打回去就說明對方還是有破綻的是不是?
也不知道翻滾到幾點,陸湘琪才勉強有了一點睡意。
睡過去之前,腦海里只留下兩個字,削球!
陸湘琪能在市隊拿到第一的位置,不僅僅靠的是運氣,一個人如果一天走運,一年走運,不可能連續幾年的走運,實力和刻苦也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情緒上的波動過了昨天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淡下去很多,上午的訓練她很認真,倒是把那些喪氣都給消掉了,只是目光不經意的掃過陸懿淨的身上。
她一定要比懿淨更加的強才行。
*
陸天華他媽也是納悶,這兒子和如是結婚都幾年了,如是的肚子怎麼就沒點動靜呢?
老人家不管什麼政策不政策的,她兒子現在乾的好,往上爬的很快,只有兩個女兒,將來沒有接戶口本的。
跑到陳如是的單位找陳如是,拉著陳如是的手,低聲和她講:“……要孩子趁著媽身體還行,還能幫著你們帶帶。”
“媽,這天華單位有規定,他現在又是領導要以身作則,我們倆加在一起都三個孩子了。”
這點讓陸天華母親心裡很是難受,是啊,不管是不是親生,聽著數量就太多了,你說好好的一個城市突然搞什麼獨生子女政策。
上中市也算是跟政策跟的最為靠近的一個城市,陸懿淨出生的那年頭,不到法定的年齡不允許生小孩,生完孩子直接上報獨生子女,打算要老二的,直接下崗,夫妻雙方工作全沒,打擊的力度太強,以至於幾乎在街道生活的人沒有人敢冒險,農村的情況又特殊一些,一般都是計生辦的條文發下去,下面執行,大隊帶著街道辦的主任上門去抓,抓到不管你幾個月直接帶走,抓不到的逃了沒有辦法,等回來之後罰款,有些孩子的年紀還會被報大一歲,這樣的也是少見。
陸湘琪的年齡比懿淨大兩歲,湘君的年紀卻是和懿淨一樣的大,陸湘君就屬於超生,不過當時陸天華家上面有人,請醫生開過一張單子,證明陸湘琪存在一些缺陷,所以才有的資格生的陸湘君,如果陳如是想生孩子,那麼走的路線必須和證明陸湘琪有缺陷一樣的證明湘君也是有缺陷的。
陸天華他媽臉色微變,湘琪進省隊的時候,她就有點擔心,擔心當初的那個證明會有點什麼問題,好在孩子去上了,現在如果打算要,又要證明湘君有問題,雖然以後不會有什麼牽扯但……
喃喃的說著:“那就不能要了?”
“媽,我還有事呢,我先回去了,你快回家吧。”
晚上陳如是回家,想著和丈夫提這件事情,有人敲門,她出去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陳如是發愣:“你找誰?”
“這是陸科長的家吧。”對方客氣的問著。
☆、第四十四步 距離
“天華還沒下班呢。”這人是來做什麼的,陳如是已經猜到了。
對方臉色有些焦紅,他第一次來陸天華家,也是第一次看見陳如是,覺得陸天華的這個太太娶的好,長得真好看,氣質也不一樣,娶的好呀。
“你進來說吧。”陳如是讓對方進門。
一層三家,其他兩家陳如是不太打招呼,但畢竟人多眼雜的。
“這是買給你們的一些水果。”對方手裡提著一個果籃,說著就要放下,陳如是趕緊打斷他,“這個可不行,東西我不能要,有什麼事兒,你先說吧。”
辦不辦這是陸天華的事情,她就負責一個轉達。
對方臉上的笑容加大,對上陳如是那一雙靈動無比的眼睛,趕緊閃開了,不該看的就別看了,這樣的女人自己可養不起。
“我和陸科長已經打過了招呼,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一些自家產的梨,給孩子吃著玩的,那我就先回去了。”
陳如是送著對方出門,正巧鄰居回來,手裡提著袋子,可能是剛剛買好菜,兩人並沒有打招呼,倒是離開的人張嘴:“您回去吧,不用送。”
鄰居深深看了陳如是一眼,她知道陸天華是當官的,鄰居住著,雖然不大來往,偶爾看見可能才會吭一聲,陸天華人她覺得還行,不過這個陳如是傲氣的很,從來見她沒吱聲過,不過就是一個半路走到一起的而已,陸天華還沒狂成這樣呢,瞧她張狂的那個勁兒。
這一定又是一個送禮的。
“回來了。”擰開門板,她丈夫已經下班了。
陸天華目前是管東面,西面暫且不歸他管,鄰居家的男人呢就在西面上班,雖然都是一個公司,但架構不同負責人不同,管的面自然也不同。
“又是給他家送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