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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顧安寧也是幸福的,她有奶奶全心全意的愛,有弟弟轉變的愛,有爸爸的緩和,有舅媽像是媽媽一樣站在她的身邊,甚至還有師哥一直在給她指引。
他們都在保護她,讓她快樂,給她幸福。
奶奶坐在桌子邊悄悄的吃著土豆,看著愛孫,她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笑容,這些都不算是什麼,因為她的甜是孫女所賦予的。
海濤對她說,二姐,海濤愛你,小的時候她的弟弟是那樣的討厭她,說小要飯的。
舅媽挺著肚子去學校為她開家長會。
師哥為了她被學校開除,這一切的一切……
安寧的聲音像是從天空而降,安寧想像著自己站在奶奶家那片野糙之中,風吹動了她的長髮,她想謹以此曲獻給最最敬愛的奶奶,是奶奶讓她在絕望中得到了希望的力量,是奶奶用她無私的愛成就了一個不一樣的顧安寧人生,顧安寧的人生會是美好的,即便有再多的阻礙,她也要一一踩在腳下。
安寧以前想,人死了會變成一顆流星,其實不然,只有一個人在最幸福的時候死去了她的靈魂才能變成一顆流星。
安寧深信,也許今夜的夜,她會看見奶奶靈魂所化作的流星。
她手下的琴弓開始強而有力的拉動,帶著奶奶的靈魂和奶奶的寄託,帶著所有關心她的人的祝福。
安寧有點瘋狂了,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音樂能讓她快樂起來,音樂可以讓她和奶奶的靈魂在半空相遇。
她的唇角蓄著淡淡的笑容,她微笑著,臉上是一片寧靜之色。
奶奶的離開……
媽媽的打罵,還有依寧責難……
她在風雨里掙扎,推著海濤前行……
有的一些阻難就是她人生路上的照明燈,不會為她帶來傷害,反而會為她的前進照耀出每一份光。
高子懿張著嘴巴,一句話沒有說,何昊陽臉上掛著笑從帷幕後退到了後台,當顧安寧收音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傻住了,會場的燈全部亮了起來,一瞬間千萬的燈光聚焦到這個女孩兒的身上。
會場安靜極了,一絲聲音都沒有。
王梓飛鬆了一口氣,將背靠在椅背上。
顧海濤和顧爸爸有些傻,現在什麼情況?
為什麼一個鼓掌的也沒有?
他們兩個也不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顧海濤想著,別人不給他二姐鼓掌,他給。
海濤站起身,雖然有些費力可是他還是雙腳著地,這次沒有單腳站著,他將兩個巴掌拍到一起,從心裡為台子上面的人鼓掌,驕傲。
就是上面的那個人,給了他另外的一份母子情。
當所有人都不抱希望,甚至當他自己也放棄了自己的時候,只有她無私的伸出手,無論多難,無論多艱苦,忍受的他的責怪,堅持下去,多少次海濤看見安寧自己在房間裡掉眼淚,可是他沒有辦法安慰,只能黯然的轉開身體。
多少次他說了很多讓她傷心的話,可是她只是對自己笑笑,然後將落寞留給她自己。
多少次她在狂風裡來,烈陽下推著自己去看病去復建。
那是他的姐姐,是他的親姐姐。
他叫顧海濤,上面的那個人叫顧安寧。
海濤想起自己小的時候,喊安寧叫小要飯花子,想起自己和顧依寧合力去捉弄安寧,讓她在過生日的時候面對的只是一室的冷漠。
海濤使勁兒拍著巴掌,顧爸爸也跟著開始拍。
王梓飛的手指在扶手上面,點了兩下,手指輕撩額際,淡淡的笑著。
顧安寧啊顧安寧,你似乎永遠都會給人想不到的一幕。
這一刻的顧安寧,她化繭成蝶,誰說醜小鴨不能變成白天鵝?
下面的掌聲如同響雷一般此起彼伏,寧珈站在台子的邊上,看著上面的人,她的眼睛都是複雜至極的情緒。
所有的評委都起身為這個姑娘喝彩,安寧站起身謝幕,然後走向後台。
高子懿撲過去,抱著安寧,她甚至比自己這樣優秀還要激動,直接飆淚,倒是何昊陽伸出手然後慢慢變成拳頭打在顧安寧的肩上。
“才這麼久沒見,安寧你讓我吃驚。”
變化大的吃驚,如果是不認識的人,誰也不會相信,這個姑娘曾經一站在台子上就會失常。
寧珈從外面走回來,坐下身的時候,雙手將放在桌子上的所有化妝品都推到了地上。
屋子裡安靜極了,高子懿得意的看著寧珈,樣子有點像孔雀,雖然不是她勝利了,不過比她自己勝利還要高興。
何昊陽也是出了一口氣,看著寧珈的臉上漂浮著一絲的同情。
其實何昊陽對於寧珈的所做所想有點理解,她是嫉妒安寧。
寧珈是最先看出安寧潛力的,所以她在肆意的破壞,讓安寧不能成功,這樣就不會有人關注到安寧的身上,可是卻不想她卻成為了安寧打破失常的力量。
如果沒有她寧珈,今天的顧安寧也許還只是那個坐在人前就會失常的人。
何昊陽覺得有時候命運挺好笑的,你不希望的事情偏巧就是你親手推動的。
顧安寧從高子懿的懷裡退出來,走向寧珈。
高子懿趕緊拉住她的手,她要幹嘛?
還敢去惹寧珈?
那個人就是一個瘋子,竟然會弄斷人家的琴弦,太可怕了。
安寧拍拍高子懿的手讓她放心,然後繼續走到寧珈的面前。
寧珈從身後的鏡子裡看著緩緩走過來的人,她的眼睛自信和得意已經不在,只剩下了嫉妒,快要逼瘋了她的嫉妒。
她站起身,將手裡的曲譜丟在顧安寧的臉上。
她算是什麼東西?
她憑什麼這樣來對自己?
寧珈憤怒的對這顧安寧吼著:“你懂什麼是大提琴嗎?不懂什麼叫音樂嗎?我四歲就已經開始接觸大提琴了,你算什麼,你只是工人的孩子……”
啪!
顧安寧伸出手給了寧珈一記耳光。
寧珈的臉側過去往後退了兩步,因為來的太突然,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只有半面的臉看不出什麼情緒。
她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臉,顧安寧做了什麼?
她打了自己?
高子懿有些擔心,想要去拉安寧,可是何昊陽拉住高子懿的手,對她搖搖頭。
這些都是安寧和寧珈之間的鬥爭。
顧安寧看著寧珈的臉,很是平靜的說著。
“我打你是因為那把琴是我弟弟買給我的,你家裡有錢,所以你可能不了解,我弟弟每個月就掙不到一百五的工資,這一把琴是他攢了好幾年的積蓄,你可以瞧不起我,可是踐踏我,但是你不能瞧不起那把琴,它比你聖潔。”
“我是工人的孩子,可是工人的孩子就不能學習音樂嗎?”
寧珈咬著唇,沒有說話。
她的眼淚不斷的落下,失去這次機會,她就沒有後路了,如果不能出國,父母為自己所做的那些都將成為浮雲,她能為父母帶去的只剩下恥辱了。
“你懂什麼?我爸爸媽媽都是大提琴教授,可是我呢?卻比不過一個工人家的孩子,顧安寧你贏了,我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我現在不能出國了,以後也沒有機會再碰大提琴了……”
對於這樣的局面是寧珈沒有想到過的,她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失敗兩個字。
寧珈坐回自己的位置,如果不能拉琴,她的雙手要來幹什麼?
***
沒有意外的,顧安寧是本次比賽的冠軍,殺出來的黑馬。
當宣布的那一刻,海濤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之前一直擔心所以沒有好好聽,可是聽見爸爸的話,海濤緊緊抓住王梓飛的手,他好像在說,大哥,你看我姐,我姐她得冠軍了。
亞軍是寧珈,一名之差,可是差別卻是太大了。
這次比賽的冠軍是要被送出國深造的,雖然顧安寧是黑馬,但是這個約定依然有效。
“你說什麼?”
這次比賽的主評委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毛病?
“我不想出國。”
安寧淡淡的說著,她不能走,因為對於這裡的掛念有很多,至少現在不是走的時候。
上大學的時候迫切的想出國,想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海濤現在身體還沒有好,加上她要為師哥負責後半生,所以她不能離開。
安寧想,她熱愛她的家鄉,她不想離開這裡一步,她要在這裡長長久久的守下去。
分配的時候她多少是帶著情緒的,可是上面的領導卻沒有怪她,相反的她被分配的絕對是最好的,各種能給她的都給了她,這樣的她怎麼離開?
做人首先是不要忘義。
“我說的是出國學習,不是進修,不是出國旅遊,而是送你過去……”
安寧點點頭,想起某個人的話。
“老師送第二名出去吧,她比我更加的優秀。”
主評委覺得這件事很荒唐,讓顧安寧先離開。
評委先是找到了顧安寧團里的總首長的電話,那頭的領導也是不斷的在猶豫,放走一個人才,對他們來說有很大的損失,可不放,又影響孩子的發展。
“這個顧安寧啊,真的不錯,她要是出去外面學習個兩三年會更加的優秀,她自己現在不願意去,在國內會有什麼好的發展?她這次得到了機會,下次是不是還會得到這樣的機會呢?”
“他媽的,難道不去國外就不能發展了?”
顧安寧的直屬首長,劉建軍發怒了,對於他來說最為憎恨的就是這種崇洋媚外的。
“我們顧安寧同志不去,在這裡一定能得到好的發展。”
憤怒的直接砸了電話,讓在屋子的他的妻子嚇了一跳。
劉鵬才從外面回來,一見父親發火,愣了一下,然後問著他媽。
“怎麼了?”
劉母勸著劉建軍:“有話你就不能好好說?幹什麼要摔電話?它跟你有仇啊?”
劉建軍是一個武夫,他參軍的時候甚至一個大字都不認識,所以他的脾氣有些爆,但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媽的,竟然敢說在國內就沒有辦法出頭,老子就不信邪了……”
劉母皺眉,這人就不能文明一些?
真是的。
劉母知道說的肯定是那個從中央音樂學院要回來的高材生。
當時丈夫派人去做那件事她就是不贊同的,孩子如果願意回來報效家鄉那是她有心,強迫她回來有什麼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