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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素承認自己沒有語言的天賦,很慘。
和女兒同時起步,甚至沒有小丫頭學的快,甚至在mini有了第一個朋友的時候,她還是弄不清那複雜的語言。
所有人都說德語要比英語難學,特別是學過英語的人會更加的難學,易素還好,本身英語學的就不怎麼辦,可是學起德語還是有些費勁兒。她大部分的時間全部泡在讀書館裡,周末帶著女兒去公立的讀書館,一人一本書,聽著mp3.
她覺得還好,幸虧就女兒,不然她一定會瘋掉。
她也問自己,為什麼選擇在這裡落腳?加拿大或者任何一個有華人比較多的地方不是比這裡好嗎?
給mini申請到了學校,也是多虧唐以默的幫助,不然是不會這麼快申請下來的,mini在這裡和在國內不一樣,這裡的孩子都很自立,老師不會管你的家庭是做什麼的,也不會覺得因為你的家庭有錢就對你多看一眼,起初mini每天是由易母送去上學,後來老師找來易素特步理解的說,她全完可以自己上學。
易素此時被一團亂麻困得死死的,她覺得她就是為自己找了一個跳不出來的坑進去了,易素的情緒每天都被繃得緊緊的,隨時都可能會斷裂。
她知道母親和李叔叔周阿姨都不習慣。甚至沒有必要根本不出門,因為他們什麼都不會,在這裡不會德語和等死也沒什麼分別,唐以默也被困在這裡,哪裡都不能去。可是他又不能離開,因為一旦他離開,那麼徹底就亂了。
易素的體重呈直線往下掉,她的頭髮掉的也很嚴重。“媽……我不是說了,不是這樣做做……”
易素在廚房裡來回的走著。易母站在一邊,看著摔在地上的鍋子和憤怒的女兒,嘆口氣帶上手套彎身去撿起鍋子。
易素左手支撐著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隨時好像就會爆炸一樣。
她從後面抱住母親的腰:“對不起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累了……”
易母並沒有怪她。李元凱在唐以默的幫助下買了車子。他先熟悉著從家裡到超市的路線,然後每天用腦子去記錄,然後當唐以默陪著他們去超市的時候,易母會牢牢記住買的那些東西都是多少錢,然後準備好足夠的錢。
在這裡進入最快的就是mini,也許是因為孩子的無憂,她每天自己背著小書包,告別姥姥姥爺然後去上學。
周末的時候,小丫頭會帶著姥姥姥爺去商業中心,去音樂廳。
易素就跟一個旋轉的陀螺一樣,還好,她不是真的笨,至少現在已經開始進入學校深造。
她能從語言學校活著出來,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她以為她會在哪裡學一輩子。
相反的,大家適應的都很好,因為母親和李叔叔現在甚至可以跟鄰居隨意的聊上兩句。
來到德國的第四個月,母親和李叔叔已經將去超市買東西,而交祖房,坐火車和公交,銀行開戶,買保險,好手機和網絡。所有等等的任務周阿姨都包了,這叫她很是汗顏,母親絕不多給她一點壓力,易素只覺得自己真的很笨。
在德國,簽的一些合同都是德文的表格,幾乎很少見英文的,而且每份合同下面有一些小字,如果不懂,在碰上運氣不好的時候,那就死定了。易素用了兩年的時間去充實自己,因為她不需要考慮錢和生機的問題,而這些是母親是父親是李叔叔帶給她的,她婉拒了唐以默所有金錢上的支援。
唐以默也只是無奈的妥協,他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倔的人。
易素現在是徹底的素食主義者。
易素曾經最瘋狂的時候,體重只剩到80斤,只剩了一把骨頭,她的壓力很大,還好,後期有家人,有女兒。
茅家楠每半年會被茅瑩瑩接回國內,茅家楠從來不在媽媽和姥姥的面前提關於父親關於爺爺奶奶的事情。
易素的生活過的很簡單,每天看著無數的書,上課、打工再不然就是帶著女兒去圖書館,周末的時候帶著孩子去市中心轉轉,然後回家。
這樣的日子是苦悶也是輕鬆的。
易素的第一份工作是撿來的。
沒錯,是撿來的。
面試的人有很多,雖然她很努力,也很優秀,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更多比她更為優秀的人,她也沒抱著希望,出門的時候,小丫頭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吻,握著小手:“加油!”
她只能硬著頭皮往上上。
結果沒有出意外的。她被淘汰了,易素將面試的號碼從衣服上撕下,然後嘆口氣。
不知道mini會不會覺得她媽媽很沒用呢?
想著才轉身想離開。
身後有人叫她。易素狐疑的站住腳。說來也巧,正好公司沒人會說中文,那人看見易素第一眼,不確定的問著:“中國人?韓國人?日本人?”
易素笑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我是中國人。”
就這樣她幸運的在法蘭克福的第二年。撿了一份工作。
她通過翻譯的第二次筆試,然後最後她得到了這份工作。
他們公司所涉及的方面很複雜,各方面都有涉及。
公司有一個謎一樣的存在panena先生。
關於這位panena先生,易素是有聽說過,可是真人還沒有見過,聽說了很多關於他的傳說,據說他是個天才,今年二十二歲,是個殘疾人。
易素嘆口氣,人比人真的會氣死人的。人家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是一大大型公司的老闆了,可是她現在還在為女兒的奶粉錢努力,好吧,她女兒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在喝奶了。
***
周一的時候,整個辦公室都瀰漫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安靜。
易素吃過午飯,做著自己本職的工作,公司在國內有很多的合作,所有的合作資料都由她來整理翻澤。易素整理著手頭的資料,一字一句的翻譯著,在這樣的公司每天都是忙碌的。
安娜進門的時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是這裡的開心果,氣氛果然有些怪異。
沒一會兒,總裁辦公室的特助安德魯跟隨著安娜走進來,看著屋子裡一眼,然後不確定的看向易素:“你會中國話是嗎?”
易素點頭。
安德魯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糙,去拉易素。
今天本來和一個中國客戶談合約,panena是有翻澤的,可是那個翻澤不知道怎麼搞的,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大老闆發飆在,自然有人倒霉。
易素被領進會議室,安德魯試圖向大老闆解釋著易素為何出現在這裡。
可是大老闆似乎對這個極度不感興趣:“開始吧。”
安德魯對易素攤攤手,易素坐在大老闆的身邊。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panena,他的身形很是高大,目前為止易素是沒有看出他哪裡有殘疾,而且公司雖然都在說大老闆有殘疾,可是誰也沒說過大老闆到底哪裡殘疾,易素也不是八卦的人,她自然不會去關注那樣的消息。他的輪廓是典型的德國人的特徵,凹深的眼窩,幽蘭的眸子,金髮。
易素感興趣的是這頭金髮,其實很小的時候,她覺得金髮的人真的很好,至少可以省下染頭髮的錢。
好吧,她承認這位老闆很不懂得尊重人,好吧,誰讓她是一個小小的翻譯,嘆口氣進入本職工作。
對方說的廣東話,易素聽的很是費力,她只是盡力去聽,盡力和對方溝通,但是panena只是淡淡投she在她身上的兩眼,易素憤怒了,因為裡面寫著幾個大字,不信任、懷疑。
客戶離開的時候跟易素握手,說在這裡看見同胞覺得很榮幸,易素客氣的和他相握。
會議結束,安德魯送走客戶,然後快速返身回來,易素整理著桌面上的資料。
安德魯將panena抱起,這回易素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腿……易素的眼中充滿的同情,幾乎是不自覺的上前準備幫忙。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安德魯有些尷尬的以眼神示意易素可以出去了,易素將所有文件抱在懷裡沖忙的掏出辦公室。
panena有一條腿不正常的纖細,他費力的從椅子上站起,然後安德魯在panena的右手邊放著一個拐杖,他支撐起身體,然後緩慢的走出辦公室。從會議室走出,到電梯附近有一條很長的路需要走,panena走的很慢,安德魯很想讓他坐輪椅,可是知道他有自己的驕傲,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在後面跟著。
經過外面辦公的地方,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只是有滑鼠的聲音。
很顯然,大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過程。
panena進了電梯,將身子微微靠在電梯板上,以減少對腿的壓力,等到電話叮一聲,發出到達的聲音,他已經整裝待發,合體的西裝。他像是一個王子一樣,車子停在外面,他慢慢的坐進車子裡。這些普通人坐起來很容易的動作,他不知道花了多少的時間,才能慢慢的完成。
易素覺得這個老闆很不好相處。
她將資料翻譯好,然後通過安德魯要了大老闆的郵箱,幾個小時後,郵件再次返回。
第一頁panena幾乎全部都改過了,易素按照他所該的,再次修改,可是依然被退回。
易素都不知道自己改了多少次,最後的一次,她想,如果在過不去,她就去親自問問她的總裁大人,是不是幫人也錯了?
如果她知道他的自尊是那樣的,她絕對不會想去幫助他。郵件返回,還好,過了,只是……易,首先我要恭喜你,因為我相信這是你第一次獨立完成的一份企劃翻澤書;其次我要恭喜我自己,因為我不知道我請你來是做什麼的,你連最基本的東西都弄不明白,而我的公司它竟然還沒有倒閉,實在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易素差點捏爆自己手中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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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素趁休息的時間,走出辦公室,鬱悶的在一個休息區點了一支煙。
她會抽菸,誰也不知道,她是偷偷學的,因為起初來到這裡壓力真的很大。
腳下蹬著尖頭的黑色鞋子,黑色的套裝,只是她們很少穿裙子,幾乎都是穿褲子,因為方便。
易素熟練的點燃一支煙,手指時不時的在將菸蒂將半空點點。
她平時是不太喜歡抽菸的,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女兒,會給女兒做不好的榜樣,可是有的時候壓力來了,她沒有辦法,只能借著這一點隨風飛走的煙霧來解愁。
易素狠狠吸進最後一口,然後將煙用食指按滅在垃圾桶上,從懷裡掏出噴霧吸了兩口。然後轉身又進了辦公室。
下班的時候,順路接女兒一起回家,這周又到了回國的日子,易素其實是覺得心裡對不起女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