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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對mini說什麼啊。
唐以默嘆口氣:“自閉症……”
易素攤在沙發上。
怎麼可能?
mini才六歲……她還那么小……
易素不信:“不可能的,之前都是好好的……”
唐以默固定住易素激動的身體:“你聽我說,你想想,你最近和她說了什麼,或者讓她聽到了什麼……”
夫妻一場奈何緣淺 91
耳朵里似是聽到嘩啦一聲,心裡某些地方似有什麼東西碎了,他就猝然抬頭,無神的眼光漸漸狠厲,似乎是從牙fèng里擠出一句話:“小紅你最好不要騙我……”
自閉症……
三個字多麼的輕巧啊,可是現在得自閉症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是他的女兒……
* * * *
晚上易素換了一件輕便的長褲,在廚房給女兒蒸著紅薯,等待時間的過程,易素抱著胳膊看著窗外。
她太失責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以為給mini就是最好的,可是她都幹了什麼?
易素捂著臉,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安靜下來。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要冷靜,她還有女兒要照顧。
時間到了,易素熄了火,將蓋子掀開,帶著手套將帘子取出來,小心的將紅薯皮扒掉。
“mini我們吃飯囉……”
易素喊著。
可是門裡一點聲音也沒有。
易素踩著拖鞋去敲女兒的房門:“mini,我們要吃飯囉,乖乖出來洗手吃飯好不好?”
可是裡面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易素嘆口氣。
“mini媽媽都做錯了,是媽媽錯了……媽媽和你發誓,媽媽以後只有你,媽媽誰都不要,媽媽不會不要你的……”
房門被mini打開,小丫頭光著小腿,一眼也沒有看易素,徑直走到桌子前。
易母嘆口氣,放下碗進了屋子,周阿姨也跟了進去。
易素吸吸鼻子,將扒好的紅薯送到mini的面前。
“mini吃一點好不好?……”
mini看著易素手中的紅薯,突然伸出小手,將易素手中的紅薯打在地上。
軟軟的金黃色的紅薯軟塌塌的貼在地板上,易素別開頭,然後再次轉過來,淺淺的笑著,又重新拿起來一個:“mini媽媽知道錯了,媽媽以後改,不會了好不好?……”
還是一樣的動作。
mini用湯匙扒著自己的飯碗,什麼都不吃,就吃白飯,吃完了跳下椅子就又關了房間門。
易素手中的筷子抖了兩下,她右手無奈的揉揉自己的頭,然後放下碗,蹲下身去撿起被mini扔在地上的紅薯,眼淚滴滴答答的掉在手背上。
易素坐在地上,抱著腿。
她要怎麼做呢?
到底要怎麼做?
將地板清理乾淨,易母說怕影響孩子治療,他們就先回德國了,易素沒有說什麼,她想媽媽心裡對她是失望的吧?
她對自己也很失望,她都幹了一些什麼?
將所有東西收拾好,洗乾淨手,去臥室取了畫板和畫筆,站在mini的房門口。
“mini媽媽和你一起畫畫好不好?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和媽媽一起畫畫的嗎?……”
依舊沒有聲音。
唐以默送完易母他們回來,視線遙遙的投she過去。
易素知道mini是不會開門的,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找出一瓶紅酒,倒了一杯。
“素素……”
易素一口喝掉:“以默,你是不是覺得我特悲劇?我的婚姻被我搞的一塌糊塗,我的女兒得了自閉症,我都給她做了什麼榜樣?……”易素捂著臉。
她這個做媽媽的太失敗了。
唐以默嘆口氣。
“不怪你的……”
半夜睡不著的時候,易素上網去查詢治療自閉症的辦法,她知道唐以默在這方面是專家,可是她不能看著mini這樣,照著找著艾利將今天發生的新聞給易素髮了過來。
ln最終並沒有和他們公司簽約,因為易素調職的原因,ln官方給的說法是他們公司現在不穩定,可是業內現在穿得很離譜,說是易素因為抄襲風浪已經江郎才盡,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突然之間就成了臭星。
易素懶得去官那麼多了,她現在必須調離原有的崗位,她自己心裡很清楚,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坐在那個位置上,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那麼多,她女兒比什麼都重要,她只是明白的太晚了。
易素選擇了忽略艾利的話,並沒有回覆。
易素第二天將自己臥室里的兩個並排的電腦都拆了,裝進了盒子中。
去書店買了很多的漫畫。
唐以默暫時給的建議就是mini先不要去上學,在家裡呆一段,讓易素儘量多和她接觸,讓她感受到愛,帶著她多去人多小朋友多的地方。
周阿姨和母親都走了,洗澡的工作自然輪到了易素的身上。
小丫頭站在浴盆里,易素拿著蓮蓬往她身上衝著水,將洗髮液擠在手中。
“mini看媽媽買的,是你喜歡的蘋果味哦……來閉上眼睛。”
mini倒是挺聽話的閉上了眼睛,易素輕輕在女兒頭上揉著,她昨天將指甲都剪掉了,之前因為工作時長需要做指甲,所以沒有剪,可是現在她怕會刮到孩子的肌膚,在女兒的頭髮上輕輕的揉。
“mini和媽媽說句話好不好?”易素軟軟的求著。
可是mini只是閉著眼睛不說話。
易素也沒辦法,逼自己對她笑笑。
“好了,寶貝兒現在躺下,媽媽給你沖頭髮,眼睛要閉住,不然泡沫會流到眼睛裡,會很疼的哦……”
mini乖乖的躺下身,將頭枕在小台階上,易素用蓮蓬仔細給女兒衝著頭髮上的泡沫。
最後為她沖乾淨身上,用浴巾將她包起,抱進了臥室,放在床上。
“我們mini真是漂亮……像誰呢?是不是像媽媽啊……”易素給mini穿著衣服。
小丫頭和她不一樣,她從小就留頭髮,發質也好,現在已經很長了……
穿好的衣服,拿過護膚辱倒在手心裡一揉,讓女兒閉上眼睛,在她的小臉上慢慢的塗著。
中午吃飯的時候,易素帶著mini特意去了外面吃。
特意找了一個人多的地方,有小朋友專門玩鬧的氣球去。
易素給她買好飯,放在她的面前。
“mini想不想去那裡玩玩?……”
mini接過飯沒有說話,只是秀氣的吃著。
易素是一口也吃不進去,可是她不能不吃,女兒在看著,她咬著牙硬往嘴裡送米飯,可是喉嚨中像是塞了一團糙一樣的難受,她的眼眶有些熱,她趕緊用手捂著臉,裝在臉上擦著什麼。
mini放下筷子就直愣愣的看著易素。
易素趕緊對她擠出笑容:“媽媽眼睛迷了,寶貝兒要多多吃飯才能長大知道嘛,快吃,媽媽都快要餓死了……”
易素拿起湯匙拼命的往嘴裡送著,一口飯沒有咽下,另一口飯又送了進來。
她的胃有些隱隱的做疼。
易素是無神論者,可是她只求讓她的女兒好起來吧,就是馬上讓她去死都行,她活了這麼多年,有了這麼多愛,她夠了,可是mini才六歲,她有什麼錯?
mini一邊吃著飯,一邊定定的望著易素,她的臉微微的仰起,眼神穿過易素的眼睛,穿過她的靈魂。
易素將一盒飯都吃光了,推給mini看:“你看,媽媽乖不乖?都吃光了……”
mini還是沒說話,只是將自己的飯又大口吃了兩口。
易素的手放在胃部,悄悄揉著,忍著,忍住想要去衛生間去吐的衝動,至少現在不行。
從飯館出來的時候,外面竟然下起了零星的小雨。
易素拿過放在外面筒架子裡的透明色傘撐開,蹲下身:“mini媽媽抱你好不好?”
mini似乎很不願意,易素解釋著:“你看這裡的傘很少,如果我們一人拿一個的話,那麼誘人就要淋雨了,可是我們兩個用一個的話……”
mini張開肉肉的小胳膊,易素笑笑抱起她。
六歲的孩子其實已經有些重了,易素本來這幾個月就忙工作,最近睡眠也不好,體重已經掉到了七十八斤,她抱著mini有些費力,將女兒的身體往上抱抱,另一隻手打著傘。
一隻胳膊根本抱不住,mini的身體一直往下滑。
母女倆頭髮都被吹的有些濕,易素將傘偏了一個方向,為女兒擋住所有的風雨,自己半個身子就在外面被風吹著。
因為出來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會下雨,她穿的也不多,也沒有開車。
穿過人行道,mini突然伸出手去搶雨傘。
“mini乖……媽媽拿就好……”
mini只是看著她不鬆手,易素沒有辦法,一隻手扶著她的手然後抱著她,這下就更費力。
明明很冷,可是易素卻出了一身的汗。
雨傘的前端,水珠爭先恐後的往下墜落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易素穿的是平底鞋,淺口的,鞋子都濕了,腳裡面都是水。
她的腳有些發脹,有些熱又有些刺。
mini的小臉貼在她的懷裡,貼著她的胸,聽著她胸膛里發出咚咚的聲音。
有雨點落在了mini的臉上,她有些納悶的看著易素。
易素對她笑笑:“是外面的雨被風吹進來了……”
回到家的時候,唐以默在樓下面等著他們,接過mini,易素讓他們先走,看著他們沒影子了,抱著大樹吐了出來。
剛才在飯館吃的,全部貢獻給土地了。
易素捂著臉,慢慢蹲下身子,抱著樹哭了出來。
她不停擦著眼淚,可是眼淚越擦越多。
進門的時候眼睛有些紅,她看見女兒已經換了衣服,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然後走出來。
“mini如果不舒服要對媽媽說好不好?”
mini猶豫了一下,走回房間,只是這回並沒有將房門關的很響。
易素從mini身上收回視線,看向唐以默。
“大姐快要生了吧,這個時候還要你在這裡,對不起……”
唐以默對她笑笑:“說什麼呢,我出來正好採風了,瑩瑩脾氣太大了……”
易素苦笑著,就算是脾氣大好了,誰不願意呆在老婆孩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