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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非拉著青樹是有原因的,那爺倆還有話要說呢。
老爺子是平時不聲不響的,可是不代表他心裡沒有主意,他看著周於。
“劍龍回來說,你沒給他們看。”
周於坐在炕梢。
“爸,這事兒我真不能管,不說別的,你說現在男女都一樣了。”
老爺子將自己的菸袋往炕上磕嗑。
“周於,你說人家兩口氣奔你去圖什麼,都是自己家人。”
周於知道說別的沒用,點頭。
“是女孩兒。”
老爺子本來是想讓周於去說的,結果一想,還是算了,自己去吧,起身就下了地,然後朝著外面走。
老爺子到三叔家的時候,周劍龍才帶著陳穎進去休息。
三嬸是又關心又問候的,見老爺子進來,也沒怎麼說話,就隨口說了一句。
“大哥來了,坐吧。”
然後就來回屋子裡屋子外的走,老爺子就坐在炕上等,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有人出來。
沒一會兒周於他奶出去串門回來了,看見自己大兒子坐在外面呢,問他:“你怎麼來了?”
老爺子站起身,說周於回來了,他不是不想告訴,而是不知道怎麼說,說肚子裡的是個女孩兒。
周於他奶的臉色很不好看。
“得了,就你家的孩子本事,別人也掛不上,靠你們,我們劍龍就得死啊。”
老爺子也不知道他媽這是發哪門子的邪火,自己也鬱悶,起身就準備走了。
三嬸在裡面,對著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明知道侄子媳婦兒這邊見血呢,做大爺的要臉不要臉還往別人家裡跑,要不要臉,呸。”
老爺子心裡這個窩火啊。
回到家裡半夜就病了,開始說胡話,老太太是一邊生氣一邊哭,順帶著一邊罵。
周於和青樹兩個人誰也沒有閒著,周於披著衣服,都半夜了,火都壓上了,屋子裡不是那麼暖,就披著衣服肯定冷,推青樹回去睡覺去。
“趕緊回去,這面冷。”
青樹說沒事兒,老太太也推她。
“青樹啊,聽周於的話,後半夜了,爐子都壓住了,沒火,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趕緊回去。”
白青樹沒有辦法,只能回去。
周於問他媽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老太太說我也不知道啊,我帶青樹出去了,不是你們在家說話來著嗎?
周於就說自己說周劍龍那孩子是女孩兒,然後他爸起身就走了。
老太太看著躺在炕上燒的迷糊的人。
“就你爸這樣的,傻袍子,他想著別人,別人想著他了嗎?”
周於現在不想說這些。
老爺子好了之後,沒跟別人說,那話跟自己老伴就說了,畢竟是長輩,被人家那麼罵,他能不生病?
三嬸那意思就是老爺子耍流氓了,專挑那種時候去她家,可是老爺子根本就是不知道啊。
老太太一聽就火了,老太太從來沒有這樣過,指著老爺子的鼻子,告訴他。
“周長青,我告訴你,你下次惦記著別人,對,你惦記,你好好惦記,人家是看著你不死啊,你就找死吧。”
老爺子心裡也是有火,更多的是心灰意冷。他想做一個好兒子,好哥哥,可是似乎別人都不那麼想。
陳穎流產這事兒算是都知道了,不過三嬸對外說,不小心走路摔了,那個惋惜的樣子。
三嬸在家等著周於他媽過來花錢,可是一點動靜兒都沒有。
“你瞅瞅你大哥啊,明知道我們家裡出事兒也不來一個人過來看看,話不花錢的也是那個意思啊。”
三叔也嘟囔,說是啊,老大有點太不像話兒了。
周於他奶事兒啊,聽著兒子和媳婦兒抱怨,她顛顛的就過去了。
在院子裡就喊:“我說老大媳婦兒啊,在家沒?”
老太太正讓青樹吃飯呢,說吃完趕緊走。
聽見外面的喊聲,青樹要起來,老太太讓她坐著。
“起來幹什麼,趕緊吃。”
青樹被老太太嚇了一下,主要是她婆婆從來沒用過這種音調跟她說話,她害怕,周於對她搖搖頭。
青樹心裡想著,媽這是跟誰啊?
老太太手裡拿著盆走出去,一出門就一盆水揚了出去。
“這是幹什麼啊?”
奶奶不願意了,老太太心裡想著,你都把我們家的人給折騰成這樣了,你們還想幹什麼啊?
就是這個人好欺負,是不是也得隔兩天再來欺負啊,你是想一連氣欺負死他啊?
老爺子早上吃了一點藥就放牛去了,自己一邊穿鞋還一邊嘟囔,說是以後他再也不管那些事兒,什麼事兒都不管了,老太太也知道,老爺子要不是真的傷心了,不可能說那樣的話的。
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奶奶。
“媽,有事兒啊?”
周於他奶說:“小穎流產了,你帶著點錢,拿著點雞蛋,過去看看。”
老太太從來腰板沒有這麼硬過,她心裡已經隱隱的有一種預感,這個家,以後估計就是她說話算了。
是她婆婆成全她的。
“不去。”
周於他奶還要說什麼都給忘記了,好半天才聽清老太太的話:“你說什麼?”
老太太的臉子很冷。
“媽,就是一個流產,這事兒不需要四處宣揚吧,以後含香家的事兒別總是來告訴我們,我不去,願意告訴誰,告訴誰去。”
說完關了門就回了屋子裡。
可是沒一會兒外面周於他奶就開嚎了,對於這樣的事情顯然周於已經習慣了,確切的說是有點無動於衷。
青樹是坐立難安的,可是看著她婆婆的臉子,她也不敢貿貿然的出去。
周於他奶罵了一會兒見沒有人管起身就走了,老太太給周於和青樹收拾好東西,說你們倆現在就走吧。
青樹怕老太太心情不好勸了兩句。
“媽,要不然我留下來陪你吧。”
老太太請了青樹的話,眼淚就下來了,拉著青樹的手就把昨兒的事兒給說了,她不能跟兒子講。
老太太說,你爸也是一個老實的人,那樣被人罵,他能不鬧心嘛,這不半夜就病了。
青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那一家子了,有沒有這樣的啊?
“媽……”
老太太摸了一把臉。
“你們趕緊走吧。”
青樹和周於幾乎是被老太太給趕出來的,果然沒一會兒他們倆還沒有走呢,三嬸就和周於他奶又殺了回來。
三嬸嗓門大,也不怕丟人,站在外面過道,這麼一弄,誰家聽不見啊?
三嬸喊:“我說大嫂,你對我有什麼不滿的,你沖我來就好了,你幹什麼對媽又是棒打又是罵的?這些年,你養媽了?你好意思張嘴罵媽嗎?”
三嬸怎麼罵,老太太都不出聲,青樹還在屋子裡呢,一聽要出去,周於拉住青樹的手。
“你鬆開我的手。”
周於看著青樹。
“你要幹什麼去?”
幹什麼去,這種時候了,怎麼能看著呢?
周於說把東西裝好,一會兒就走。
“你跟她對著罵,叫別人聽見,你以後還做人了嗎?”
青樹是氣的頭都暈。
老太太不聽還好,一聽,第一次沒顧著面子,主要人家也不想給他面子,她還給人家留面子做什麼。
拉開門,對面老李家二姑趕緊來勸,也有人過去勸三嬸,說都是一家人這是做什麼呢。
三嬸一邊罵,一邊指著裡面說,老太太一家怎麼樣怎麼樣了。
老太太甩開老李家二姑的手,指著三嬸的鼻子。
“我今天就跟你說道說道,你養媽了?這些年媽是誰養的?過年過節我們家哪一回沒給錢給面的,沒給東西?你家周劍龍的工作誰給的?你家周劍龍喝藥說是要死,沒死成,住醫院誰給的錢?你們回來講究我兒子和媳婦兒,我說什麼了?自己家兒媳婦懷了一個女娃娃要打掉,你賴到我們家人頭頂上,陳含香我告訴你,今天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咱們就說道說道。”
三嬸也沒有想到老太太會這麼狠,什麼玩意都說,她乾脆理也不講了,胡攪蠻纏的繼續罵,大聲的罵著。
“你這是嫉妒我,想當初我爸還活著的時候他屬意的人就是我們家老三,你以為大哥那工作就是他的了?那是我們家可憐你們,不然有你們什麼事兒?這些年,你們倒是認為這是應該的,大嫂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說的過去嗎?大哥換周劍龍怎麼了,這工作本來就是我們家的,你說過年過節給東西了,誰看見了?我告訴你馬素琴,你想找那些沒用的,沒門,我們家怎麼就占你們家便宜了,我告訴你,沒有門。”
52
周於他奶做主說是讓老大和老二還有三個女兒都回來,明著是說周劍龍要結婚了,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可是人回來了,你總要做飯做菜的吧?
三嬸說不能在自己家吃,三叔弄不明白,不在自己吃家,到時候怎麼說這事兒啊?
三嬸躺在炕上拉過被子嘟囔了一句:“要是在家裡吃,就得殺雞,要是殺也是殺老大家的,他家有啊。”
三叔點點頭。
“老大這些年也是,我們兄弟幾個就他一個人上班,他也不說拉把我們幾個,做老大的做讓成他那樣,哎……”
三嬸一聽見這個就來精神了,馬上坐起來,裡面周於他奶已經睡下了,夫妻倆小聲的嘟囔著。
“不是我說你,爸和媽就是偏向老大,要不那工作能是老大的?老大多得了多少,就是現在讓他花點又怎麼樣了?”
在三嬸看來,什麼對於她來說,那都是應該的,是必須的。
第二天清早,周於他奶被三嬸攙扶著就進了周於家,三嬸一進門就敞開嗓門喊。
“嫂子,來客人了。”
老太太從裡面迎出來,今天周於休息,人還沒有起來呢,你來就來唄,這麼大聲音做什麼?
老太太是心裡反感的很。
三嬸將周於他奶扶進屋子裡,然後看著對面的屋兒。
“周於今天沒休息?”
老爺子早早就出去了,給牛餵食去了,還沒有回來呢,老太太說是,今天周於歇班。
三嬸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媽說今天齊英。齊芬。齊芳都回來,大嫂你打算都做點什麼啊?我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先過來幫你忙活忙活,還有一會兒老三過來,你要是讓他買東西,你就儘管使喚他,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