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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媽的這話她說不出口啊。
朱軍也是煩,他一回家,他媽就跟他叨叨這事情,他沒錢啊,他要是有,他就給了。
“ 媽,你跟我說有什麼用啊?我不是沒錢嘛,我哥那房子現在夏賀還跟我鬧騰呢。”
這一天天鬧騰的,他簡直都受不了了,鬧心啊。
朱軍媽一聽,臉上的表情就不願意了。
“她鬧什麼,她嫁給你了,她的就是你的,給你哥買個房子怎麼了?”
朱軍懶得跟他媽說。
朱軍媽抓著朱軍的手:“老兒子,你可別生氣,媽這不是著急嘛,誰讓咱們家窮來著,誰讓你哥窮來著。”
朱軍回家背著夏賀就找白青樹醫院去了,來意很簡單,借錢。
青樹自然不能借,心裡也有點不高興,你說動不動就來什麼意思啊,再說她現在煩兒子的事兒都煩不過來,哪裡有心情搭理別人去?
醫院有周燕在啊,周燕去她二姑家三姑家就把這事兒給說了,齊芬就找她大姐家去了。
周齊芳現在都不怎麼出門,畢竟覺得丟人。
齊芬坐下身。
“你那女婿是不是有點二啊?找青樹借錢,他不知道他欠的那個錢是周於給拿的還給二姐的,他還有臉借錢?”
你說這小夏賀,結婚之前多少人說他們不合適,可是這傻丫頭就願意,現在吃到苦頭了吧?
你說你都結婚了,再離婚,有誰要你?
肚子裡還拖著一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自己找的。
周齊芳一聽火氣就大了,對著齊芬瞪眼睛。
“你們現在都瞧不起我們家,不就是幾萬塊錢嘛,我叫夏賀還,你們現在都抱成團的好,是啊,白青樹能給你們錢啊。”
齊芬一聽這話,起身話都沒有再多一句,就走了。
不講理,說什麼等於白說。
夏賀這給氣的,你說你人能幹出來這事兒不?
她指著朱軍的鼻子問他:“你去找我嫂子了?”
朱軍心裡還生氣呢,你說這白青樹,還是夏賀嫂子呢,一點忙都不幫,自己也沒有說不還她,不就是有點臭錢嘛,得瑟什麼啊?
一聽夏賀這語氣,火就更大了。
“我去了怎麼了,你別一天把你家的那些親戚挺當回事兒的,你出事兒誰管了?”
夏賀現在知道了,什麼叫貧賤夫妻百事哀,什麼事兒都沒有順的。
她惹不得啊。
劉迎春的生活費花沒了,找周燕要那肯定是不現實的,要是被她媽給知道了,肯定要罵自己的,想來想去,只能找周於了。
周於看著眼前的外甥女,嘆口氣。
劉迎春說她和她媽生氣了,就沒有拿,周於給劉迎春拿了一千,劉迎春抱著周於說老舅我愛你。
那邊周是依舊是鬧著要去,青樹實在抗不住了,求周是。
“要不讓媽媽跟你去,就待兩天,確定你真的安全了,媽媽再走行不行?”
周是這年紀不行啊,你說去外面能找什麼工作啊?
周是搖頭,還是那麼倔強的搖頭,白青樹這輩子從來沒有像是此刻這麼恨兒子像自己的性格,說硬的不行,說軟的也不行。
老太太也跟著勸,說你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是出事兒了怎麼辦啊,我們老周家就你一個孫子等等云云的。
周是下定決心了,他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如果總是在家裡,他這輩子就這麼完了。
這晚上誰也沒有睡,老太太睡不著,白青樹睡不著。
青樹想著要不就讓周是去?
老太太說自己年紀大了,別人也不聽自己的話了,算了,收拾東西就要回鄉下了。
周於最後還是妥協了,說讓他去吧,不出去看看他不會死心的。
青樹拽著周於的衣服哭。
“你說他連初中畢業證都沒有,你叫他去哪裡啊?”
周於拍拍青樹的肩膀。
“他大了,現在都比你高了,不能永遠依靠你的,以後要改成你去依靠兒子。”
現在不是什麼依靠不依靠的問題,而是生存的問題。
周於給周是買好了車票,送著周是上了火車,他給兒子帶了不少的錢,希望他能好好的,要是不行,就回家吧,這些都是周於的原話,把周是的行禮送上車,說真的,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他真怕孩子凍死在外面。
“周是,你聽爸的話,要是不行了,挺不住了就回家,要是沒錢了,就打電話給我和你媽。”
周是點頭,沒有告訴媽媽,就是怕她傷心,兒子長大了,能自己飛了,不能老在媽媽的懷抱里。
火車開起來的時候,周是哭了,看著爸爸的背影哭的,覺得對不起爸爸媽媽還有奶奶。
擦掉眼淚,他已經長大了。
周於那邊趕緊回家,白青樹在家裡都要瘋了,這孩子呢?
周於進家門說趕緊的穿衣服,拿這點錢,我們去北京。
去北京幹什麼啊?
給孩子鋪路去,你說周是那么小,當父母的不可能放心。
青樹上了車就開始哭,說你答應他幹什麼啊?你說周是以後要是出點事兒自己怎麼辦?
“你行了,別哭了,聽著煩。”
周於也上火了,本來心情就糟糕,在開車,聽著白青樹哭來哭去的,有點事兒就知道哭,還能不能知道點別的?
周於想自己開車怎麼都比周是快,到時候偷偷跟在周是後面,看著他找好房子工作,要是不行,自己多給錢,叫別人幫著自己看著他。
青樹知道這事兒是沒有辦法再挽回了。
周是是早上五點多到的,周於和青樹都等半天了,車就扔火車站了,沒油了,跟著周是轉了一天。
北京城真的很大,周是都有點發懵,他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
出來的時候豪情萬丈,可是到了這裡,心裡就開始害怕了,未來就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嗎?
一切都是問號,他不知道的問號。
首先自己要找地方住,不然晚上要去哪裡啊?
周是這孩子缺心眼,你說你倒是坐車啊找啊,他不明他不問,下了火車就自己走,自己是挺有想法的,可惜了後面跟著他的父母,白青樹那腳走得都腫了,看著孩子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望的。
從五點多到十二點多,周是就沒閒著下來,渴了想喝水,捨不得買水,周是咬著牙挺,其實不是沒錢,可是花習慣了自己就完了,他要靠自己的雙手,也不知道路過那裡的時候看見了水管子,自己抱著水管子喝了一個水飽。
跟在後面的青樹眼睛都哭得不行了,你說到底是為了什麼啊,一定要來這裡。
這一晚上就別提了,找工作有那麼容易嗎?
周是沒成年,周是沒學歷,他找什麼啊?
他自己明白這些,就專門找那些在路邊的飯店,只要供自己吃住,工錢不是問題。
晚上睡覺沒有地方,又沿著原路回去,他自己都做記好了,又回火車站了。
“你幹什麼去啊?”
青樹說自己受不了她得出去喘口氣,看不了這個,真看不了。
孩子要靠自己是好事兒,可是這個過程叫青樹難過,撕心裂肺的,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疼都來不及呢,跑去飯館一個月三百啊,給人家幹活,人家都不用,嫌棄他。
青樹不敢當著周於面哭,怕周於也難過,自己跑到女廁所,上廁所的都以為青樹是神經病呢。
要跟周是保持距離,不能被他發現啊,還不能跟丟了。
周於也想不通,你說這孩子,父母都給你帶錢了,你倒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啊?
周是找工作找了三天,最後還是在一家酒店找到的,他跟人說他今年十八了,因為長得高,人家也沒有看什麼證件什麼的,就讓他幹了,給人擦玻璃。
一天給三塊錢,提供住的地方。
周是很高興,背著包就去了,白青樹出來的時候沒有換鞋,還是那雙有點高的鞋子呢,要是出去買去,就怕中間周是丟了,愣是穿著這雙鞋陪著周是走了三天,那腳都要廢了,簡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周是住了下來,給家裡打電話,電話老太太接的,抱著電話就是一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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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等我回去掙大錢,給你買一大塊地,養老。”
老太太哭著說好,奶奶等你的大地。
周是問他爸媽呢,老太太天天跟兒子通電話,就說你媽生病了,你放心吧,就是上火了。
“那奶奶你就告訴他們,我找到工作了。”
這是回還是不回啊?
周於說回吧,你也不能跟著他一輩子,白青樹不想回去,她就想在這裡了,不看這點,兒子要是出事兒怎麼辦啊?
白青樹是被周於給強壓回去的。
周是早早就起來工作,畢竟酒店白天進出的人多,他的活兒就是每天把玻璃擦得乾乾淨淨的,他吃的不好,捨不得吃,既然出來了總要給家裡買禮物的,一天就那麼幾塊錢,他就三頓攢成一頓吃,開始的時候一天吃六個饅頭都吃不飽,後來他發現一個竅門,那就是吃東西不能這麼吃,不然肯定要餓,他就在身上帶著一個饅頭,餓的時候就咬一口,在嘴裡慢慢吃,然後咽下去,等餓的時候再吃,這樣一天兩饅頭就行了。
他現在是試用階段,等兩個月過去,他就能真正的掙錢了。
周是話很少,自己清楚自己說話不利索,表達不出來,乾脆就不說,當啞巴,酒店裡的人都知道這孩子,看著挺小的,一想肯定家裡條件不好,不然也不能這么小就出來了,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就挺照顧周是的,有點什麼好菜都掛著他,周是總是笑著拒絕。
他自己可以活出艷陽天的。
帶周是的那老師傅,就是周是的師傅,每天看著那孩子嘆氣,你說這孩子太懂事了。
早上四點多拿著紅色的水桶抹布還有水管子開始幹活,這時候保安都醒著呢,他們就搞不懂,你說這小子怎麼天天幹活還那麼高興啊?
周是住的地方就別提了,因為是單位提供的,青樹和周於都沒有看見,在地下,根本不見陽光,屋子可小了,全都是霉味兒,什麼叫房間啊?一個屋子裡不到十平的地方睡八個人,擠擠查查的,還要擔心自己過兩個月是不是就要被炒魷魚了。
第一個月周是攢了足足三十四塊,這錢怎麼來的,從自己肚子裡餓出來的,人家開工資能吃一頓好的,他是天天就這麼過,別人願意說什麼,就說什麼。
周是他師傅看著這孩子太可憐了,就跟領導說了,要不就提前一個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