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頁
袁敏在王副主任辦公室里哭。
“老王,我真是替你委屈,你說一個白青樹都爬你頭上去了,她說我也就算了,她說什麼?她說你不會做手術,所以才被周於給趕上來的……”
“放屁。”王副主任重重拍著桌子站起身,氣的他喉嚨都疼。
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氣死他了。
醫院裡現在大家都在圍觀,在等待著看事情的進一步發展,誰都知道王副主任心眼小,本來周於當了副主任就讓他心裡很不慡,是他的心病,現在白青樹這麼一挑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啊?
周於拉著青樹進了自己的辦公室,白青樹推開他。
“有什麼事兒不能晚上回家說?”
周於覺得現在的青樹就好像是一隻刺蝟,一隻看見誰刺誰的刺蝟,她能不能收起她渾身上下的刺?
沒有人想對她怎麼樣的。
“青樹,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在擔心什麼?”
白青樹的心裡一下子就見了血,周於知道她在想什麼。
周於慢慢的說著,說給自己聽,說給青樹聽。
“周是他沒有毛病的,他只是說話太晚了,你不用為這個擔心的,多少例子孩子到了三歲還不會說話呢,可是周是喊爸爸喊媽媽了……”
青樹每次說到兒子的問題,就會變得格外的強勢,沒有人明白她的感覺。
她願意去相信周是沒有問題,可是這個孩子現在明明就是有問題,數字不識,字一個不認識,說話慢,青樹不敢面對這種可怕的未來,可是周於還總是在她的耳邊說著,周是怎麼樣周是怎麼樣,她兒子沒有問題,她兒子很好之類的話語,那會叫青樹疼。
“我沒有說,我是在為周是擔心,我兒子我知道,他沒有問題……”
周於吐口氣,到底要怎麼樣她才能說啊?
“青樹你知道你現在像是什麼嗎?刺蝟……”
兩個人說著說著就爭吵了起來,周於的意思是說青樹的情緒不穩定,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房事上,他現在不是七老八十的,男人和女人本來就不一樣,可是聽到青樹的耳朵里,這話意思就變了。
周是現在這個樣子,醫院裡亂七八糟的,他腦子裡還想著他那點欲望呢?
青樹極其嘲諷的掀著唇角看著周於,嘲諷的笑了。
周於皺著眉頭看著她。
“你笑什麼?”
很可笑嘛?
有問題不說出來溝通,那要怎麼辦?
他們是夫妻啊,不是敵人。
青樹那動作差點沒給周於氣死了,直接把大褂給脫了。
“行啊,在哪裡,這裡還是回家?”
有那麼一瞬間,周於真的很想甩她一耳光,青樹說話時候的那樣子,那語氣,加上她那表情太到位了。
周於忍了忍,自己摔門出去了。
青樹捂著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知道周於說的都是對的,可是她那個時候就是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晚上周於值班,青樹在家裡帶著孩子,她拿著圖片教周是識圖,可是周是就是不行,看兩下就想干別的,青樹掐著兒子的臉,讓他看著那圖:“媽媽剛才都告訴你了,這是什麼?周是,你告訴媽媽,這是什麼?”
青樹在儘量試著讓自己的聲音緩和一下,可是不行,馬上就要崩潰了。
周是哭了,鬧著就是不說話,死活不說,青樹把周是按在床上,伸手就開始打孩子的屁股,孩子的哭聲震天。
“你到底讓媽媽怎麼樣啊?周是你到底想讓媽媽怎麼樣啊?”
青樹也跟著孩子哭,她一邊打,一邊哭,到底想讓她怎麼樣啊?
有人敲門,青樹擦掉自己臉上的眼淚,過去開門,鄰居看著周是褲子還拖著呢,趕緊進來抱著孩子。
“青樹啊,你怎麼能打孩子呢,你說孩子才多大啊,是不是下班沒有休息好啊,這樣我帶著周是去我家,你好好睡……”
白青樹看著鄰居把孩子給抱走了,她心裡突然間發悶。
下了一天的雪,今年最大的一場,很厚,估計明天都不能通車,瑞雪兆豐年,不知道今年的光景是不是會好啊。
鄰居拍著周是睡了,跟自己丈夫嘟囔著:“我看著小白這情緒不對,是不是產後憂都症啊?”
丈夫一聽,也覺得像,這事兒可大可小啊,他得跟周於好好說說。
妻子拍著周是哄著他睡。
“周是啊,快點懂事吧,別讓你媽媽傷心了……”
“唉……”
青樹覺得自己難過,都要難過死了,她心裡憋著一口氣出不來,看著空無一人的床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去打孩子的,可是他怎麼就那麼笨啊?
有的孩子這時候都能背詩了。
青樹穿上衣服下了樓,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坐在長椅上就看著天上的月亮。
周是這兩天肚子有點不好,周於跟護士交代了一聲,說是自己要回家一趟,馬上就回來,要是有急事兒就先去叫關醫生,護士說沒事兒,大晚上的能有什麼事兒。
周於不放心,青樹昨天是夜班,今天又跟別人串的班,又上了一天,要是睡的死,孩子再不舒服。
上了樓,可是家裡一個人都沒有,納悶,去岳母家了?
下了樓原本是打算回醫院的,拉攏拉攏衣服,今年下的最大的就是這場雪了,嘎吱嘎吱的踩著雪,停下腳聽聽,轉了方向。
樓前面有一個空地,那地方平時是用來曬衣服的,周於聽著像是有人在哭,他走過去。
白青樹就躺在雪裡,一個大字的躺在地上,她哭著,無力的哭著,她到底要怎麼樣啊,才能讓周是跟別的孩子一樣呢?
青樹的手一下一下的打在地面上,她根本就沒有聽見有人來了。
周於覺得心裡發堵,想上前可是走了兩步,又沿著原來的路回去了。
“白大夫,感冒了?”
青樹吸吸鼻子,說沒事兒,從護士站離開。
“你發現沒,白大夫是越來越冷了。”
一個小護士無聊的說著,天天跟死了親爹似的永遠就是那副臉。
“別說了,白大夫她兒子到現在都不會說話呢,著急的唄。”
“不會說話?”小護士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多大的孩子啊,為什麼不會說話啊,啞巴嗎?”
另外才剛說話的小護士頭突然低了下去,扯扯還在說話的人,說話那人沒有知覺,還問呢,旁邊的人撞了她一下,她才不滿的開口結果轉過頭就看見白青樹站在她身後了,臉一下子就紅了。
“白大夫……”
白青樹跟第一個說話的小護士交代著,轉身都要走了,那兩個人鬆口氣,結果她又轉了回來:“我兒子只是說話晚,他不是啞巴,沒弄清楚之前,請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巴。”
這次人是真的走了。
“牛什麼牛啊,要不是周副主任,說不定早就被醫院給開了,你們看看她說話那語氣,請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巴,事實就放在那裡,怎麼就不允許別人說啊,嘴巴是我自己的……”
別人勸著,說趕緊別說,再叫人聽見。
袁敏就想著,白青樹啊白青樹,你不是聰明嗎?你不是本事嗎,怎麼你生的孩子就不會說話呢?
哦對對對,不是不會說話,是說話晚,也不知道是安慰別人呢,還是安慰你自己呢。
袁敏覺得這事兒挺逗的,你說爸媽都挺聰明的,結果這孩子不給力。
周一例行的會議上,袁敏就開玩笑的說,要不要開展一個基因小組研究研究一下人的基因,主任看著袁敏,皺著眉頭,她說什麼呢?
袁敏掃了一眼白青樹,挑著唇說著。
“你看不是有那種嗎,父母特聰明的,可是孩子也不知道怎麼遺傳的,說話晚什麼的,也許長大了,以後就說不出來了,這事兒都不好說的,或者根本那孩子隨的是別人的基因……”
“啪!”
白青樹手裡的文件照著袁敏就砸了過去,會議室里都亂套了,袁敏又是叫又是罵的,白青樹身邊兩個實習醫生拉著她。
“鬆手。”
主任這給氣的,看著眼前亂成一片的會議室,拍著桌子:“這裡不是菜市場。”
白青樹叫自己的實習生鬆手,頭也沒轉的就出了會議室。
袁敏看著主任喊著:“主任你到底管不管了,你看看她,她什麼態度啊……”
主任指著袁敏,無奈的說著:“袁敏啊,怎麼就管不好你那張嘴呢……”
袁敏低下頭,可是心裡覺得很慡,讓她白青樹再得意,你好好得意吧。
會議散了,袁敏和王副主任一起離開的,王副主任嘆口氣:“袁敏啊,你這樣不好……”
袁敏笑著說:“主任我不也是替你出了口氣嘛,我也沒別的意思,你不覺得挺有研究的價值嘛,父母都那麼聰明,都那麼優秀,你說這孩子像誰了?你不好奇嘛?反正我是好奇。”
王副主任在心裡想著,這袁敏可真是壞啊,專門去找人家傷口去戳。
這下醫院裡又有好玩的事兒,會議室里袁敏就跟白青樹打了起來。
院長讓白青樹坐下,最近有挺多來反應的,先是醫生,後來還有護士。
“青樹啊,你是不是覺得累啊?你要是覺得累,你就休息兩天……”
白青樹拍著桌子起身。
“院長你要是想讓我跟袁敏道歉,你還不如把我給開了,我不幹了,我也不受那份窩囊氣。”
院長這給氣的,誰得罪她了?
誰說要讓她道歉了?
她這不是倒打一耙嘛?
想著主任說的話,院長無奈的嘆口氣,試著別跟她一般見識。
“青樹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你看看你這樣對周於影響也不好啊……”
院長的意思是叫青樹和袁敏好好相處,畢竟是同事,賠禮道歉就不用了,可是以後也不能這麼劍拔弩張的,是,袁敏沒有白青樹技木強,可是袁敏畢竟在醫院多少年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院長欣賞周於是一回事兒,那是周於會做人,可是到了白青樹這裡,要真是非選一個的話,他寧願選擇袁敏。
白青樹看著院長那臉,她知道袁敏那麼干,院長也知道的,她生不起這個氣,她不幹了總行了吧,這樣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