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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慎珩將小姑娘抱起來放在床上,又將被子給她蓋好,他溫熱的掌心覆在她的額上,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靜微乖巧的閉了眼,他手掌心很暖,源源不斷的熱度熨帖著她的眉心,讓她漸漸睏倦的睜不開眼來。
她的呼吸逐漸的綿長均勻,厲慎珩確定她睡熟了,方才輕輕的把手從她額上移開。
他低頭,輕輕在她額上吻了一下,方才不舍的轉身離開。
靜微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裡面她又回到了前世那一日。
帝都滿城縞素,飛雪連綿,他的‘屍身’被放入金絲楠木的棺木中,由僧人抬著,去那選好的風水靈地下葬。
可那棺木中裝著的不是他的屍身,他的屍身早已被夜肆和周從他們燒成了灰,與她葬在了一處。
那麼棺木中,後來裝著的又是誰?
第450章 拼著魂飛魄散,她也要看清楚棺槨中躺著的到底是誰!
帝都東郊往北九十里,背靠帝山前瞻帝江,上一任總統秦釗的棺槨就埋葬此處,帝都最傳奇的明達禪師坐化之前,曾對秦釗斷言這一處乃是帝都龍氣所在,而這個辛秘,也只有厲秦兩家的當家家主知曉。
所以前世厲慎珩英年早逝,厲嘯才會擇定這一處墓地,將他安葬,手握最高權柄之人,所想當然是千秋萬代,這也是人之私心所在,只要手段正當,行事清白,也無可詬病,古往今來歷代皇帝,皆是如此。
但厲慎珩屍身既已不在棺槨之中,這內里又是誰?
夢境中她的一縷幽魂不顧那金絲楠木上雕刻的經文和無數和尚手中所持的經卷金光會讓她萬劫不復灰飛煙滅,仗著無人能看到她的存在,竟是不管不顧飛身靠近了棺槨……
萬道金光直射而來,她撲在那棺槨上之時,一縷幽魂已經千瘡百孔。
在她以為自己當真就要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的時候,耳邊卻忽地響起一道慈悲之聲:
罷了,都是痴兒,黃泉路上,一個不肯走,一個執意等,我佛慈悲,再許你二人一世的情緣,切莫辜負,謹記,謹記。
再許……一世情緣?
靜微倏然從夢中驚醒過來,脊背已經盡數被汗濕透。
夢境中萬道金光刺穿她那一縷魂魄的蝕骨劇痛好似仍未消散,靜微緩緩摁住劇烈跳動的心口處,夢裡面她飛撲在棺木上的時候,隱約看似透過棺木看到了內里確實躺著一具穿戴整齊威儀十足口含玉石的男屍,只是那匆匆一瞥,未能看清全貌,卻只記得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
秦釗那時早已病逝數年,厲嘯仍健在,厲秦兩家之人根本不知曉周從和夜肆所做的那些手腳,畢竟,厲慎珩接任總統那十年間,周從和夜肆早已是他的左膀右臂可靠心腹。
沒人會想到,他們二人會對厲慎珩的屍身做手腳,那些日子,停靈守夜,夜夜都是二人換班輪替,因此才可以做的天衣無縫。
只是,究竟是誰窺得了這些辛秘,抓住這機會玩了一出黃雀在後呢?
那些風水迷信的話語,不可全信,卻也不能不信,也許正因為他們這一招,總統之位當真成了他們囊中之物也未可知……
如果這一世,她能提前知曉是誰存著這樣的狼子野心,那麼含璋的危險是不是就能少一些?
靜微不由得緊緊攥住了手指,她曾聽人說過,有些能人異士能讓你看到前世發生的一切,若說她從不曾經歷這些匪夷所思之事,她肯定嗤笑一聲絕不相信,但是現在……
她卻不得不信了,她要想辦法,再重回前世的夢境,她要看清楚棺槨里躺著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存了狼子野心的人,這輩子,她要助含璋將他提早清除,絕不會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一遍,讓這心存不軌的人,撿了這天大的便宜……
而更重要的,前世厲慎珩英年早逝,到底是心中放不下她鬱鬱而終,還是,背後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手段,在陰著他,謀算著他呢。
她不會再讓他重蹈上輩子的覆轍,這上天憐憫許給他們的一世,是讓他們攜手到白頭,圓了那上輩子的缺憾的。
而她,必要將這輩子的每一步,都走的圓滿,再無遺憾。
……
厲家祖上曾是封疆大吏,百年世家傳承下來,規矩也大的離譜,尤其逢年過節。
只是這些年,厲老太太上了年紀,而厲嘯又不是那種拘泥古板的性子,因此這些年,厲家才漸漸的免去了那些繁文縟節。
但饒是如此,每逢新年,整個厲家還是忙的讓人腳不沾地。
靜微昨夜入夢走了困,早上起來未免精神有些不濟,厲老太太看著她眼圈下一片暗青,心疼的不行,趕緊讓傭人端了燕窩和羊奶給她補身子。
厲夫人端坐在沙發上,正優雅的品著燕窩,看到阮靜微過來,當即覺得入口之物一點味兒都沒了。
她瞧著靜微心中不喜又尷尬,靜微見了她,不免心裡也忐忑生懼,畢竟那一遭噩夢一般的境遇,還沒能全然消散。
恰好此時家裡又客人造訪,厲夫人趕緊放下小碗,藉口出去了。
靜微微微的鬆了一口氣,厲夫人一走,她也覺得自在了很多。
羊奶有些微腥,可厲老太太一片好意關愛,她實在不忍拂逆,就一口一口的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