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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園子裡終究還是安靜了下來。
虞芳華渾身顫慄抖如篩糠一般癱坐在了地板上,車聲漸漸遠去了,虞家最後一個肯庇佑著她的人,也被送走了……
餘下的那些人,哥嫂早就對她恨之入骨了,父親眼見也是絕不會心軟了……
還有一絲希望,只在虞夫人的身上了。
對,虞夫人自來都心軟,只要她去痛哭一場,只要她跪在地上求她,說她今後改了,一定改了,她那樣心軟的人,一定就不捨得再趕她走了……
她沒有想到虞政委這一次的態度會這樣的強硬,祖母軟硬兼施都沒有用,可見他是鐵了心了。
事情比她原本所想的還要糟糕……
畢竟,她之前雖然懷疑自己的身世,在田小芬那裡也證實了自己的身份,但她怎麼都沒想到,阮靜微竟也知道了,並且已經和虞政委夫婦相認了……
虞家人本就對阮靜微很有好感,現下,怕是個個都歡喜不已吧,尤其兩位嫂子……
她該怎麼辦,如果虞夫人也鐵了心不肯原諒她呢。
如果她當真被虞家趕出去……
今後在帝都,她怎麼立足?
學校那邊,在事情平息之前,她根本就不敢踏足進去一步……
她現在,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田小芬那個廢物,不是說她和付雪嬌留了後手嗎,會將那阮靜微整的再也不能翻身,怎麼直到今日還毫無動靜。
就算她真的要永遠離開帝都,就算她虞芳華這輩子徹底一蹶不振,可只要阮靜微和她一樣,她也甘之如飴!
……
裴祁深抬手,擋了擋面前有些刺眼的亮光。
遠處傳來腳步聲,漸漸逼近這間不大的審問室。
鐵門打開,光芒流瀉而入,裴祁深眯了眼望過去,那身姿頎長秀挺的男人逆著光走了進來。
同在涵口關浴過血,同上過戰場,有過袍澤的情意。
可如今一個卻是風霜血雨歷練出的一國元首,一個卻是瘋魔走上邪路淪為階下囚。
只是他心中一片平靜,連絲毫漣漪都不曾有。
若不是心中還牽掛著唯一,他只求速死。
厲慎珩在他面前坐下來,屋子裡的人都退了出去,鐵門再次關上。
“裴祁深……”
厲慎珩緩緩開口:“我如今是該叫你一聲裴祁深,還是喚一聲,裴重錦,仰或,大公子?”
裴祁深只是淡淡笑了一笑:“總統先生,我知道我罪該萬死,而現在,我也只求一死,只是,在我死前,能否求您一件事。”
“你說。”
“數年前,我曾有一個未婚妻,我們因為誤會分開,我虧欠她良多,如果我死了,能否請總統先生不要遷怒於她,給她幾分庇佑,讓她能安安穩穩過平淡的日子,她沒有做過任何壞事,不過是曾和我有過一段情……”
“你不是與虞家那位小信女鶼鰈情深,還訂了婚約嗎?”
“與虞嘉言訂婚的是裴重錦,而如今,裴重錦早已死了,活著的,只是那個要贖罪的裴祁深而已。”裴祁深慘澹一笑,眼瞳深處,卻一片抹不去哀戚。
第596章 她為你生了一個女兒,取名橙橙
“裴重錦……裴祁深……”
厲慎珩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名字,他眸光沉遂望著裴祁深;“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在我心裡,裴祁深自來都是一個有鋼骨而又熱血的人,那一晚宴會上你我見面,你曾對我說,這輩子不會做禍國殃民之事,我信了……”
“事到如今,這些舊事提起來也沒什麼意思了,不管是裴重錦還是裴祁深,又如何,肉身一具都是我這個人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也都是這個人做的,那麼,是裴重錦還是裴祁深,又有什麼分別?”
“是沒有分別,不管有什麼隱情,你的惡行都難以被饒恕,只是裴祁深,如今若是有一條生路呢,你願不願走?”
裴祁深眼底沒有一絲的波動:“總統先生,實不相瞞,我如今只求一死,只求,不要再牽累他人。”
“那位許小姐,你也要舍下了?”
“今生無緣,我虧欠她太多,如果有來生,我會用我一切回報。”
“如果今生還有一線生機,為什麼要求來生?你明知道,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了……”
“你不用再勸我了,我罪惡深重,就算是苟活留下一條命,這輩子也要如過街老鼠一般,沒什麼意思。”
“我聽說,許唯一在五年前離開你之後,曾生下一個女兒,取名橙橙,今年約莫四歲多的樣子,生的十分玉雪可愛……”
裴祁深原本垂著的眼眸驟然抬起睜大,他擱在桌案上的手指根根攥緊,手背上青筋寸寸畢現。
厲慎珩看到他在顫慄,那一雙原本晦暗無光的眼瞳里,漸漸的赤紅一片,隱約,仿似有水光綻出。
“那許唯一在帝都開了一家小店,經營了自己的小品牌,她五年間不曾有任何緋聞傳出,也未曾有過任何一個男朋友,這個女兒,究竟是從何而來?”
“你要做什麼!厲慎珩!你不要傷她們母女,她們是無辜的,這些罪孽我裴祁深一個人來承擔,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求你放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