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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突然間對上了盆栽身後的人兒。鍾沁腳步猛地一頓,眼裡一閃而逝的驚訝。
顧意琛凝眸望著她,眸光流動,“裙子很漂亮。”
“謝謝。”
顧意琛向前走了一步,“我剛剛進來時看到你坐在那兒,這次這個不錯。”他雲淡風輕的說道。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鍾沁覺得心口好像被人重重的擰了一下,她冷冷的動了動嘴角,沒有一絲溫度,“誠然。C大顧伯伯的兒子。”
顧意琛眉眼一挑,“喔——”他的語音微微上揚,不輕不重,語帶譏諷。
走廊的壁燈發出暈黃的光芒,不是那麼明亮,卻足以看清前方的人,鍾沁有短暫的失神。
高跟鞋走到地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鄭筱站在她的面前,衝著她莞爾一笑,“好久不見,鍾沁。”
大抵是餐廳的空調打的太低了,鍾沁只覺得全身竄著寒意。鄭筱是個整個大學時代的——情敵。
鍾沁羨慕她,嫉妒她,又非常非常討厭她。總之,在遇到鄭筱之後,鍾沁整個人生都不好了。
“你好啊。”她落落的打了招呼,最起碼該有風度不能失去。
鄭筱的目光從她的身上落到顧意琛身上。顧意琛看了一眼鍾沁,沒有再說什麼,對鄭筱說道,“進去吧。”鄭筱對鍾沁淺淺一笑,兩人徑直走過她的身旁。
鍾沁回了座位,“不好意思,久等了。”
陸平安勾了勾嘴角,“沒關係。”
鍾沁一時間腦子有些亂,她錯亂的解釋著,“我兒子給我打來電話,然後我剛剛遇到我前夫了,所以耽誤時間了。”
陸平安看著她微紅的眼圈,“鍾沁,沒關係的,你不用和我解釋什麼。”
鍾沁微微長著嘴角,沉默的坐在那兒。
陸平安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
“謝謝。”鍾沁悶聲回道。
那一天後來的事,鍾沁都記不清了。陸平安後來也約了她幾次,不過兩人相處更像是朋友。
終於到了7月,迎來了兩個月的假期。鍾沁給顧帥帥報了四個興趣班,繪畫、硬筆書法、圍棋,外加學游泳。
鍾沁就負責接送,沒有課的時候,母子兩人就出去玩,或者呆在家裡,鍾沁總是研究各種好吃的做給兒子吃。顧帥帥長得圓潤了很多。
蘇許之偶爾過來,見女兒和外孫這樣的生活,也不知道說什麼啊。蘇許之打量一下,看到次臥整理的乾乾淨淨的,就知道顧意琛來過了。做父母的自然希望兒女婚姻幸福。
蘇許之和女兒雖然平日裡很親昵,鍾沁從來不和她撒嬌,可是她怎麼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呢。
當初喜歡顧意琛喜歡的死去活來,終於嫁了她,可最後還是分開了。
“媽,你看看這個,我給帥帥做的小背心——”
蘇許之看過她手中的背心,“不錯。小沁——”
鍾沁不知蘇許之心裡是百轉千回,“怎麼了?”
蘇許之抿了抿嘴角,“少做那些蛋糕點心的,多帶他出去走走。”她知道女兒做那些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打發時間。
“姥姥,你是嫌我胖嗎?”帥帥站起來,揉了揉自己小肚子。
蘇許之輕笑,抱起她,“是啊,姥姥就快抱不動了。”
帥帥皺起了眉,悶聲悶氣的說道,“那我以後少吃一點吧。”其實鍾沁給他吃的真不多。
蘇許之私下問了女兒,和陸平安那事怎麼說。鍾沁搖了搖頭。“媽,這麼多年,你不也這麼過來了嗎?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蘇許之不再說什麼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分。
這天,鍾沁送顧帥帥去上圍棋課。趁著他上課,她去了趟書店。可不想,等她買好書,那邊老師就來了電話,說帥帥把頭磕破了。
鍾沁慌慌張張的趕過去,那邊老師已經準備帶他去醫院了。“帥帥媽媽,我們現在送孩子去醫院。”
鍾沁來不及問原因,當下之急就是送他去醫院。
送的是靠近的一家醫院,帥帥也懵了,又驚又怕。最主要的是,他記得班上的小朋友說過,腦袋破了會死的。他怕死!
鍾沁抱著他,小傢伙終於哭了,“媽媽,我不要死。”
“有媽媽在呢。”鍾沁安慰著。
“媽媽我頭疼——”小手緊緊的抓著鍾沁的衣角。
……
醫生給fèng了三針,鍾沁呼了一口氣,一直強忍著那麼擔心與不安。
顧意琛匆匆趕過來,眼底的焦急,鍾沁沒有看錯。
帥帥一直說頭疼,fèng了三針能不頭疼嗎。可見到顧意琛之後,他到沒有說一句疼的話。
顧意琛看著他的小腦袋上厚厚的紗布,再加上那件t恤上沾著的血跡,他的眸子越發的深沉。帥帥趁著這次受傷,要了一台ipad。鍾沁一直不同意給他買,他饞了好久。顧意琛點頭表示一會兒讓人送來。
一會兒帥帥累了,顧意琛哄著他睡著了。小傢伙睡得不安穩,大抵是傷口疼,哼哼唧唧的。
“那些興趣班都停了。”顧意琛一字一字的說道。
鍾沁望著他,表情淡漠。
顧意琛惱怒,“一會兒我帶帥帥回家。”
鍾沁眸子一動,“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顧意琛冷著眼,“冬天的時候,帥帥肺炎,半個多月都不好。你呢?什麼都不說!要不是我媽過來看他,你是不是就打算瞞著我們了?”
鍾沁臉色慘白下來。帥帥肺炎的時候,她也是高燒不退。
“他才多大,你讓他學這麼多?”顧意琛斥責著。孩子的事他向來不和她爭,基本上隨她的意。
鍾沁望著他,這才是她熟悉的顧意琛啊。當年他也是這般沖她發火,冷言冷語。可是那時候她怎麼就那麼犯賤呢,竟然深愛著他。
“我也是第一次當媽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教。可是我在努力,我在學習。”鍾沁咽了咽喉嚨,“可是你呢?顧意琛?誰都可以說我?你不能!”
因為氣憤,她的氣息有些紊亂。“帥帥生病時,你在做什麼?我懷他時,你在做什麼?我生他時你又在做什麼?”她咄咄看著他,眼裡滿是冷意。
顧意琛僵直站在那兒,雙眼滿是陰霾。
“你在和別的女人你儂我儂——”她什麼事都清清楚楚。就算離婚時,她都沒有說一句他的不好。
鍾沁第一次見到顧意琛時,兩人都處於牙牙學語的幼年期。不過第一次見面,顧意琛就把鍾沁的臉頰給撓了一道印子。
鍾沁傻不拉幾的也不知道哭,還衝著他笑。
周婷拍了拍兒子的小手,有些過意不去,“真是不省心,一出來就給我幹壞事。”
蘇許之看看女兒臉上的抓痕心疼不已。
鍾家奶奶倒是說道,“這小子不會是看上我們沁沁了吧,把沁沁臉撓了,將來給我們家當女婿。”
這是鍾沁從長輩那兒聽說的。不過她臉上也沒有什麼疤,自然不好找顧意琛負責之類的。鍾沁和顧意琛在一起玩的次數不多,不過卻絲毫擋不住鍾沁暗許芳心。
90年代那會很多人下海,顧意琛的父親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去了深圳發展。顧家三口舉家南下。鍾沁四歲時,蘇許之和鍾振華離婚,鍾沁由蘇許之撫養。
在這很多年裡,顧意琛和鍾沁見面次數都少之又少。
直到很多年後,兩人在大學相遇。鍾沁學習成績一直普普通通的,本科線都危險。蘇許之正好也在C大帶課,在C大這邊也有些人脈,原本上就沒有給鍾沁多少壓力,也不指望她考的多好。不過鍾沁在最後半年突然開始懸樑刺股,最後高考分數竟然達到了一本線,當然離C大的分數線還差一些。蘇許之一直弄不明白,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很多年後,她才明白,那是愛情的力量。
鍾沁睡覺前吃了顆安眠藥,一夜無夢。這半年來,她倒是很少吃了。不過最近總是睡不好才會吃。
這周末到她輪休,帥帥不在,家裡一下子好像少了很多生氣。
鍾沁把主臥的床單被子都拆了,路過次臥時猶豫了一下,進去將床單被子都拆了。兩年前,她和顧意琛離婚,婚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顧意琛從她的生活消失了。直到今年3月,顧意琛莫名的進入了她的生活。
當初渴望的,如今卻變得一文不值。
下午三點光景,她接到一個電話,聲音很悅耳。
“你好,我是陸平安。”
……
鍾沁化了妝,又穿上了新敗來的連衣裙。出門前,蘇許之打開電話,“小沁,媽什麼都不說了,你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