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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意琛恩了一聲，“你媽媽那邊怎麼說？”
“我媽帶學生去外地了，現在抽不了身。”鍾沁的鼻尖有些酸澀。前兩年老爺子去了，沒想到老太太現在又……她暗暗抽了抽氣，心中一陣悶痛。
顧意琛不再說什麼，他明白老太太在鍾沁心中的地位。
等他們到B市時已經是凌晨3點了。帥帥睡得沉，顧意琛抱著他。
夜色沉沉，鍾沁拿了一件薄毯讓顧意琛把帥帥裹好。
她眯著眼望了一眼夜空，月亮掛在夜空，說不出的淒冷。
顧意琛給鍾朗打了一個電話，鍾朗讓他們在等五分鐘。掛了電話，他看著鍾沁，她緊緊的抿著嘴角，眸子裡滿是擔憂。
“前些日子，我遇到表姑父，他當時和我說了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讓你和我有時間回來看看她。我當時就在想等下次我們一起來。”顧意琛的聲音有些啞。
鍾沁暗暗呼了一起，從上了飛機，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顧意琛有些擔心，不一會兒鍾朗來了。鍾朗的面色嚴峻，“還在昏迷中。”
“怎麼把帥帥帶過來了。”鍾朗蹙了蹙眉，眉眼裡有幾分擔憂。
顧意琛抿了抿嘴角，“見見奶奶也好。”
鍾沁垂著頭一直沒有說話，上了車，她依舊沉默不語著。
到了醫院，幾個人上了樓，鍾家人幾乎都來了。醫生已經說了，老太太怕是熬不過今夜。
鍾振華看到許久不見的女兒，眸光微沉，他走上前，“想開點。”這個女兒在放假時間都是老太太一手帶的，對老太太的感情自然不一般。這幾年因為離婚的事，老太太和她置氣，誰也不肯先服軟。
“鍾朗，你先送小沁和帥帥回去休息。”鍾振華看著她滿臉的疲憊，沉聲說道。
鍾沁搖了搖頭，站在玻璃門前看著裡面。老太太身上插著許多管子，安靜的睡在那兒，只有那些冰冷的儀器陪著她。
鍾振華看了一眼顧意琛，蹙了蹙眉，卻沒有說什麼。
整個鐘家人現在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大家走站在走廊上。
鍾朗見鍾沁這樣上前勸說道，“帥帥最近也不舒服，醫院都是病菌，你和帥帥先回去休息一會兒。天亮了，和你嫂子再過來，好不好？”
鍾沁眼睛依舊看著前方，睫毛卻動了動，她動了動嘴角，“意琛，你帶帥帥回去。我留在這兒。”她怕，一眨眼儀器上的數字就停止了。
顧意琛斂著臉色，定定的說道，“我陪你。”然後側頭對著鍾朗說道，“送一下帥帥，還有藥在箱子裡，明天記得給他吃。”
鍾朗嘆了一口氣，從他手中接過帥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凌晨五點的時候，鍾樾匆匆從外地趕回來。他的聲音沙啞，“怎麼突然就摔了？”
鍾朗的母親吳蘭溪說道，“老太太出來散步，不小心就——撞到了頭。”
鍾樾冷著眉，“她出來沒人看著嗎？她多大年紀了，眼睛有又不好？你們都不讓人跟著嗎？”
鍾樾的父親冷聲喊道，“你叫什麼！阿姨當時回去給老太太那披肩了，一眨眼的功夫——”
氣氛微微僵持。
“哥，你別吵了，安靜點。”鍾沁突然開口，聲音輕輕細細的。
鍾樾蹙著眉，不再說什麼。他走到她身邊，兩人並排站在那兒。
老太太是在早晨8點9分走的。鍾家的直系親屬都來了，夏芳菲和林艾帶著孩子。幾個孩子有些懵懵懂懂的，知道太奶奶去世了，都不敢說話。
鍾沁一直都沒有哭，她的臉色幾乎沒有表情。鍾朗悄悄的和顧意琛說了一句，“你看著點，她這樣子我不放心。小沁她怕是自責了。”
“我知道。”鍾沁在想什麼他何嘗不知道呢。
接下來開始忙老太太的喪事，瑣事很多。鍾沁幾乎都沒有說過什麼話。顧意琛帶著帥帥陪著她。
“小沁，奶奶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她走的一定不會安心的。”顧意琛輕輕說道。
鍾沁抿了抿乾澀的唇角，“小時候幾乎每年暑假都是爺爺奶奶帶著我和鍾樾，因為我爸和我媽的關係，奶奶對我特別好。”她閉了閉眼，“我的事傷了奶奶的心……”
她輕笑一聲，笑聲滿是落寞與無奈，“這幾年我都沒有回來看過她……”
☆、31
顧帥帥現在也懂了死別，太奶奶去世，小傢伙一直蔫蔫的，不安惶恐。
這晚上，鍾沁這一輩給老太太守靈。鍾帥、鍾朗、鍾樾、鍾昱等等都從各地趕回來了。鍾沁和鍾樾跟著老太太的時間最長，對老太太自然是不舍。
老太太去的又這麼突然，對於鍾沁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她從收到消息後，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合眼，臉色灰白。
鍾樾坐在她的身邊，“8月份我來看奶奶，她和我說，院子裡的葡萄都熟了，沁沁那丫頭小時候就喜歡吃，這放暑假了，什麼時候回來……”
鍾沁微垂著臉，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鍾樾呼了一口氣，“奶奶她早就不怪你了。”他攬過她的肩頭，“小沁，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必經之路，看開一些。”
“哥，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鍾沁哽咽道，“我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她看著沉睡著的老人，依舊那麼的慈祥。
鍾樾抿了抿嘴角，沒有再說什麼。抬眼看到顧意琛站在門口，他的眸光沉了幾分。
賓客依舊把顧意琛當初鍾家的外孫女婿，顧意琛以孫女婿的身份答禮，似乎大家都忘了他和鍾沁已經離婚的事實。
顧意琛遠遠的看著這兩兄妹輕聲交談，鍾沁輕輕啜泣。他慢慢走來。鍾沁抬眼見是他，抬手隨意的擦了擦眼淚。
顧意琛把手機遞給她，“你的手機沒電了，剛充好電。”他頓了頓，“葉辰聲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
鍾沁擰了擰眉，接過手機，“謝謝。我去打個電話。”
老太太出事之後，她和葉辰聲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之後一直忙再無聯繫。葉辰聲一定急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那端傳來葉辰聲緊蹙的嗓音，“鍾沁，你那邊怎麼樣了？”
鍾沁閉著眼睛，“奶奶早上走了。”
短暫的沉默。
葉辰聲說道，“我明天早上過來。”他們現在的關係，他應該出現的。
鍾沁沉默，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說什麼。
葉辰聲又問道，“帥帥怎麼樣了？”
提到帥帥鍾沁才有了點精神，“他有些不適應，我嫂子帶著他。”
“你好好照顧自己，人死不能復生，你好好的對她老人家來說才說最好的。”葉辰聲沉聲說道。
鍾沁應了一聲，大廳又有人趕過來，“我先掛了。”
“我明早就飛過來。”他定定的說道。
“恩。”掛了電話，鍾沁凝眉看著前方，顧言修和周婷來了。她暗暗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
顧言修和周婷給老太太鞠了躬。
“伯父、伯母。”她禮貌的稱呼道。
終於改了稱呼，卻是在這樣的場合。兩個字有些拗口，說出來卻沒有那麼艱難。
顧意琛聽見了雙眸一閃而逝的錯愕，垂著的手忽而握成了拳頭。
顧言修點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和我說。”他憐愛地拍拍鍾沁的肩。
鍾帥回道，“謝謝您，顧叔。”他是鍾家長孫，這時候完完全全代表著鍾家。
所有人都聽到鍾沁改了稱呼，如今鍾家和顧家不在是親家，只是世交了。
周婷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她走到鍾沁面前，“不要想太多了。”
鍾沁勾了勾嘴角，“謝謝伯母。”
周婷一愣，她乾乾的扯了扯嘴角。“你母親她回來嗎？”
“她帶著學生去外地寫生了，這兩天在和校方聯繫，這兩天應該會趕回來。”
周婷點點頭，“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和我們說。”她餘光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顧意琛，“和意琛說也一樣。”
鍾沁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早上，簡單的用過早餐，又接待了一批客人。鍾沁只覺得頭沉的很，顧意琛見她臉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鍾沁搖了搖頭，“我不困。”
顧意琛沉著臉，“你怎麼可能不困呢？你看看從我們過來，到現在你有沒有合過眼？”
鍾沁皺了皺眉，“我睡不著。”一閉上眼，她的眼睛就會浮現老太太的身影，往事的點點滴滴就會一點一點就在腦海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