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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又發出一陣別有深意的“哦呵呵呵”式笑聲,說:“看吧,才分開了多久啊,那頭電話就來了。”
我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決定還是走到一邊去接聽的好,結果立馬被我媽給拎著袖子扯了回來:“不准走,就在我旁邊打,不是說普通朋友嘛,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一手還搶過我手機湊上去看,“矮油~普通朋友的名字還輸成個親愛的行止……”
牌桌上又迴蕩起一陣剛才的那種yín而不發盪而不露的欠扁笑聲。
誰來給我一把刀!讓這個世界從此安靜!這一刻我真的非常地想掀桌,果然是不能惹到女人啊,尤其是這種缺乏男人和黨的關懷空虛在家靠八卦支撐起自己精神生活的四五十歲的女人!
我額角青筋狂抽,還是壓抑著即將爆發地憤慨故作平靜道:“媽,把手機給我吧。”
我媽貌似還不滿足,跟孩子一樣把手機藏到背後就是不給我接,結果期間她不小心按到揚聲器了,手機那頭,立即有顧行止的清朗如泉水的好嗓音流瀉出來,他問:
“薛瑾?”
此音一出,把幾個老女人都給秒殺了,她們集體安靜下來。
估計是看我真的憤怒,我老媽咳了兩聲,正色,把手機還回來,小聲怨道:給你接給你接!看你那眼神都要吃人了。
不等我調回正常通話模式,那邊又平靜地說了一句:
“我現在在還你家小區門口,不過,我的車胎被人給扎破了,現在暫時還回不去。”
下一刻,我就很驚悚地看到我媽突然爆發出“哈哈哈哈”的慡朗大笑,然後很霸氣的把面前桌面上的城牆一下子給推倒,站起身,振臂高呼一句:
“矮油~胡啦——!”
【口口八】
而後,我飛快地披上外套,在老媽“要是實在不行就留他在我家過夜嘛,一定要留啊,必須留果斷留啊女兒媽媽相信你”的強烈建議聲中摔門而出。
一天時間!僅僅是一天時間!我已經跟顧行止見了N次面!再這麼頻繁的話會審美疲勞的吧……
我滿懷這樣的怨念小跑到大門口,只看到他的車,卻沒有看見他的人。
我來回找了會,忽然聽見後頭有人叫我,轉過頭,看見顧行止正站在小區傳達室的窗後看我。
我當即打消了剛才那個會審美疲勞怨念,顧行止這等男色絕對是帥哥裡頭能讓人百看不厭的那種。
……雖然,他的神情看上去不大愉快。
我趕緊跑過去,心裡特別過意不去,都不敢看他眼睛,忙說:“對不起啊,送我回來還出了這樣的事。”
顧行止的聲音就在我腦袋上方,他說:“我看了一下,車胎壞掉是人為的。”
“那也不可能是我啊,”我迅速擺脫掉自己的嫌疑:“咱倆不是一起手拉手走了一路的嘛,我有不在場證明的。”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
“要吃瓜嗎?”傳達室大爺邊啃著西瓜圍觀我倆,邊淡定地□來一句。
“不要!”我回頭對大爺道。
顧行止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著,在此之外面容僅是古井無波的平和,放佛一切事不關已。
而我卻用平時看柯南的經驗仔細想了會,很認真提出自己的假設:“其實現在想想,我覺得你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你完全可以回來之後自己把車胎戳破,然後打電話給我,這樣你就可以走不了,我是說,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跟我睡……哦不,想睡在我家的話,這個方法也不是沒有可行性的……”我越說越心虛,聲音也越低,最後低到連自己都快聽不見。
“嗤,”顧行止冷笑,我抬頭看他,他眼睛黑亮,白熾燈里皮膚如薄紙通透白皙,臉上掛著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然後,他猛地抬起手,讓我感覺他似乎要打我了!我嚇得趕忙像烏龜那樣把腦袋縮低,卻感覺到他的手掌最後只是按在了我頭髮上,掌心還存留溫熱,帶有一種安定的力量,一直滲入頭皮里。他大概是覺得手感還不錯,還在我頭髮上揉了兩下,才說:
“薛瑾,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笨?”
他停下陳述,側頭看向傳達室大爺,繼續說:“你去問問你們小區的門衛師傅,我車胎壞掉還是他告訴我的呢?”
我順著他視線也往大爺那看過去,原先淡定的大爺被我們雙重目光的夾擊也有些頂不住,更何況顧行止的氣場那麼強大,他停下手裡吃西瓜的動作,硬著脖子大聲說:
“剛在問你們吃不吃瓜,你們說不要!現在全看著我吃,還讓不讓人吃得安心了。”
顧行止又輕笑一聲,放下停在我腦袋上的手,“師傅,車先擺這了,我明早來取。”他低頭看向我:“走吧,現在維修站也關門了。陪我去打的,我坐計程車回去。”
我覺得此刻的空氣的里凝聚著一種詭異的氛圍,不敢多言,乖乖答應他“好的!”,並且迅速且狗腿地跟了上去。
途中,他把車鑰匙遞給我:“明天找人替我修吧,修好了打電話給我。”
“啊?”
“我明天一天都比較忙,沒有時間。”
顧行止說的很自然,好像他出事就得我善後那樣天經地義。
“我就有時間了?”我反駁道:“明天我也要上班。”
“在你家這邊出的事,當然全部你處理了,”他輕描淡寫說:“而且我們現在在談戀愛,這種小事不正是你應該做的麼。”
談戀愛果然很悲催啊……老娘心裡默默淌過兩行淚,咬牙接過鑰匙:“好,我做!”
而後將顧行止送上了計程車,他沒立即讓司機開,透過車窗盯我一陣,並用很正經的語氣對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下次別這樣了,大家都麻煩。”
我聽完後那叫一個焦心啊鬧心啊雲裡霧裡啊,到底是怎樣啊……
顧行止沒再看我,讓師傅發動車子,才冷聲直視前方道:“還以為只有你笨,原來你們一個小區的都這樣,耳濡目染,以後還是要少來這裡了。”這句欠揍的話讓我在原地對著他遠去的計程車豎了半分鐘的中指。
往回走的路上,我就一直納悶,思考著“車胎門”的其間因果到底是何。其間卻被傳達室大爺給攔住,他緊張地問我:
“小瑾啊,你們小兩口不會因為這事吵架了吧?”
我奇怪地問回去:“大爺,我剛才聽他說他車胎壞掉的事是你告訴他的,你怎麼會知道他車胎壞了?”
“廢話,因為就是我戳破的啊!”大爺說完突然意識到不對,立即捂嘴繼續回到傳達室裡頭坐下默默啃瓜,我跟了過去,板下臉質問他:“大爺,到底什麼情況?”
他在我長久的逼視之下,還是繃不住如實招了:“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今天接到你老媽電話,說你會被一個開賓利的男人送回家,說那男人是她未來女婿,想留在家裡過夜,但是又怕人家男孩子不好意思。還說,以你的習慣肯定會讓他在門口就停車,要是那男人也跟著你下車,我就趁機去扎掉那個賓利車的輪胎順水推舟一把,還反覆強調交代,一定要全部扎破,四個輪胎,一個都不能少!要是只有你一個下車那男人開車走了,那就算了。”
大爺也很鬱悶:“結果你倆真下車走了,你們一走,我就去完成你媽交代的任務。後來看見你那男朋友回來了,他沒立馬去開車,而是在小區門口繞了兩圈,我一著急,沒忍住上去說了,他聽完就笑起來了,小伙子長的真是不錯,就是那笑容像是看到你心裡去了,搞得老頭子我寒毛直豎的,之後我就聽見他打電話給你了。底下……底下就是剛才那情況了。”
“哦……”我聽完真是周身無力滿心無奈:“這麼缺德的事情,你還真答應我媽啊?”
“不答應不行啊,你媽說不同意就把我從她那麻神理工大學(麻神理工大學:由我媽親自操刀創辦,小區範圍內的專門進行麻將交流學習的群體組織)裡頭剔除掉,你也知道,現在有個固定牌班子不容易。而且大家都是熟人,幫一把又沒什麼,”大爺補充道:“剛才我看你送他走了,就覺得奇怪,我就想,你難道沒有留他在家過夜啊?就想你們以你們不會是因為這事弄巧成拙不歡而散了吧。心裡緊張,然後就去問你了。”
“好,”我朝大爺甜甜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謝謝大爺。”
大爺被我的笑容弄得渾身一哆嗦,不敢再直視我,低著頭直言:“你這麼笑起來,看上去跟你男朋友真有夫妻相啊。”